“那妖物真如此可怕?”
“回陛下,那巨龟大如一栋小楼,妖目凶光毕露,就那一场雨都邪异得很,八成也是妖怪所致,老奴先天境界的功力,都没有靠近的勇气。”
杨浩眯起眼,看向手中辞呈,其中字字句句都是臣子年老体弱精力不济的说辞,没有透露那段恩怨半个字。
“这萧氏这般做,算不算是欺君呐?”
听到皇帝这么低语一句,边上的老太监李静春都感觉脊背微烫,所幸这个问题看来不是皇帝要问他的,只是这么自语一句,随后就见到皇帝笑了笑道。
“既然萧爱卿觉得力不从心,那孤就准了他告老辞官之意吧。”
洪武帝没有如同萧渡自己想的那样,会先将他的辞呈打回,然后等他病愈之后召见,几次三番之后再认真探讨御史大夫辞官的事情,而是直接就御笔批准了。
几天之后,御史大夫萧渡辞官,并且皇上还准了的消息,迅速在京城官僚体系之内流传,在几方派系内引起了重大轰动。
不夸张的说,在如今这个时刻,御史大夫辞官,其轰动性不亚于乃至胜过一个普通宰相辞官,毕竟大贞是多相制度,有些宰相未必有御史大夫这个位置重要,萧渡辞官算是在这敏感时期的湖泊中又砸入了一块大石头,在随后的日子里使得朝野局势不断发酵。
先是京城出现昼夜颠倒星河下坠的景象
然后尹兆先病情好转,身体处于康复之中
再有御史大夫萧渡告老辞官
随后当今皇上居然直接准了御史大夫的辞官请求;
朝中几个派系官员之间频繁走动,其中还有朝臣与外臣之间私下相会,哪怕是已经辞官萧渡也不得安生,或隐蔽或坦荡,不分昼夜都有人去拜访萧家府邸。
……
一个月之后的尹府,计缘的客舍小院中,已经摘掉狐面具的尹兆先坐在计缘对面,同计缘一起下棋。
“哎,计先生棋力早已不是尹某能匹敌的了,下一局让我十子如何?”
计缘咧了咧嘴,这越让越多了。
“那可不成,计某棋力是比尹夫子你强那么一些,但让你十子还下个什么,不如直接算你赢好了,最多六子。”
“那行,六子就六子,我们再来一局!”
尹兆先主动收拾起棋盘,计缘也只好摇摇头奉陪,这尹夫子一身浩然正气,唯独和他下棋还斤斤计较,不过这才是真实的尹夫子,而不是被外界神话的那个尹文曲。
这时候,尹青和尹重两兄弟一前一后走入了院中。
“爹,计先生。”“爹,先生。”
两兄弟先后招呼长辈一声,到了近处之后,尹青先扫了一眼棋盘,见棋盘上还没下呢,自己老爹已经摆好了六个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但他也不是为了来看两人下棋的。
“爹,萧家人看起来是准备离京了。”
这段时间尹青也一直分心留意着萧家,起初怕萧家是以退为进,毕竟这萧家动作也太果决了,想要撇清一切身退也不是这个法子,皇上有一下准了,很容易引人多想,但后面从计缘这听到了一些事,尹兆先和尹青才信了萧家真的想身退。
本来嘛,萧家这些年肯定做过一些贪赃枉法的事,肯定也捞过不少好处,或者退一步说,朝中大臣,真的屁股完全是干净的太少了,萧家自己退了,让尹家少了很多麻烦,那尹家也乐于饶了对方,一切事物既往不咎。
但朝中私底下的舆论却包含多种版本,好几个派系的官员都人人自危,甚至有流言称皇上这么果断让萧渡辞官,尹相又病愈了,其中有大阴谋,这类阴谋论在尹兆先第一天恢复早朝之后达到顶峰。
这种环境之下,每天依然有大量官员想方设法接触萧家,令萧家处于一种危险的境地之中。
听到尹青的话,尹兆先看了一眼真要落子的计缘,想了下叹了口气道。
“哎,萧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尹重略一思量道。
“爹,萧家离京回祖籍稽州,固然有方便遵守约定的原因,可真的离京的话,对他们来说岂不是很危险?”
尹青笑了笑,拍拍尹重的肩膀。
“能这么想你也算是长进了,不过萧渡比你多想一层,如今视萧家为眼中钉的人固然多,可留在京城,明明已经辞官的萧氏,却不断有朝官乃至外臣偷偷拜访……皇上以前是圣明的,如今算是精明的,他或许念着旧情会容萧氏安然身退,但精明的人也是很容易多想的,萧渡也清楚这一点,他已经不是御史大夫了,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他只能干着急,更拉不下脸面来求我爹,离开京城算是一举两得,虽然有风险,但也值得冒冒险了,毕竟萧家还是有积累的。”
尹青说了这么一串,就连不怎么懂朝政的计缘都听明白了,更能遐想出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尹重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