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小商人,拉不下这脸去跟找农夫要税,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一天到晚就顾着找农民交税。
这脸打得太狠了一点。
“哈哈!”
朱翊鏐听得极爽,不禁大笑起来:“本王说得没错吧,就是那些知县太过无能,天天就知道压榨百姓,故而导致今日之局面,你看人家郭淡,连税都免了,依本王看,二者都不能相提并论。”
郭淡瞅着朱翊鏐心里也在笑,王爷,您千万别谦虚,要是没你的潞王府在,我可也不敢这么做。哈哈......。
申时行等枢要大臣,听到朱翊鏐那嚣张的声音,是既愤怒,又郁闷,更是无奈。这个罪魁祸首,如今竟然还敢这般嚣张,万历犯了错,他也不敢横,只能耍无赖,躲在后宫里面,不出来见人,哪敢如你这般嚣张,真是岂有此理。
但,也只能岂有此理。
他们真心是无话可说,你不但将税交齐,而且还免税,这真是横得没边,丫就没有办法跟郭淡去讲道理。
这家伙就不讲道理。
万历对此是微微一笑,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又将契约递给身边的李贵,道:“朕方才看了下,没有什么问题,你们看看,若有问题大可提出来。”
李贵拿着契约又递给首辅申时行。
申时行赶忙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但是再仔细也就五页纸,一会儿工夫便看完了。
申时行先是将契约递给王家屏等人,凝思思索片刻,摇头道:“你这契约不对,关于卫辉府的税收,每年大概在三十万两,而你这上面并未写明总税收,你只写了交予朝廷十八万两,卫辉府留下五万两,剩下的七万两哪去呢?”
说话时,他觉得脸有些发烫。
因为以目前卫辉府的情况,换任何一个官员去上任,绝对是要免税的,人家郭淡还能上缴二十三万两,这已经非常不了不起,按理来说,他们不太好说什么。
但是问题是今日郭淡太横了一点,这要不说点什么,好像看不起他似得。
申时行都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你反正这么牛,那我给增添一点难度,也是应该的。
郭淡笑道:“首辅大人说得三十万两,应该是三年前的时候,这几年可没有这么多。”
申时行眼中闪过一抹尴尬,厚着脸皮道:“这几年是因为修建潞王府而导致的,而你承包卫辉府,是为了证明潞王府的修建不应该影响到卫辉府的财政,那理应按之前的来算。”
“首辅大人说得是,草民还就是按之前来算的,如果是按去年的来算,只怕还得让朝廷拨钱给草民。”
郭淡呵呵一笑,不顾他们愤怒的眼神,继续说道:“我查过当时的收支账目,总税收大概在三十万两出头,起运和存留是七三分,七成交予国库,地方官府留三成。三十万两算下来,交予国库的应该是二十一万两,地方留下的应该是九万两。”
申时行好奇道:“既然你知道,那为何你这里才缴纳十八万两?”
郭淡笑道:“首辅大人不能只算收入,而不算支出,关于漕运支出、官府支出、火耗支出,等等,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入驻之后,官府都得撤出,漕运也不需要,因为我这边牙行直接付账就行了,这些钱当然得减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其实就账目上而言,即便在修建潞王府之前,整个卫辉府的财政基本上是年年入不敷出,存留的税钱,原本是不准乱用的,但基本上年年用得是所剩无几,遇到一点天灾,朝廷就还得拨款接济,草民都还留了五万两放在那里,一年之后,官府回来,还有些钱在手里,但是也经不起他们折腾。呵呵。”
申时行只觉脸颊发疼,这脸打得太狠了一点。
姜应鳞、李植他们,平时是能言善辩,妙语连珠,但是每回遇到郭淡,他们经常是长时间的沉默,因为他们不管说什么,郭淡一句话就能够怼回去,你们能做到吗?
你说得再好,没钱都是白搭,关键上面那位皇帝,爱财如命,你跟他讲道理,他不听,你跟他讲钱,他精神比谁都好。
当然,这账面上虽然只是三十万两出头,但其实所收之税,绝不止这么一点,因为张居正的变法,地方政府必须如数缴纳税收,每个地方的税都是定额的,但是明朝官员的俸禄又很低,是没有办法去养小三的,更别说小四小五小六,这些官员就得想尽各种办法去赖,什么火耗银,什么淋尖踢斛。
这个淋尖踢斛是最TM恶心的,百姓缴纳缴纳公粮,得先倒在斛里面,验一验成色,这斛就是类似于大酒杯的容器,官府要求把斛子倒满,上面还要留上一个圆锥体状的尖。
然后,这管事的官员上去猛踢一脚,要求这斛子不倒,但是上面的尖洒下来了的粮食是不允许老百姓回收的,算是运输和保管中的损耗,百姓再把斛中余下的粮食拿去称重,这无形中又得多交不少粮食。
他们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