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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阁。
张诚将一道圣旨往桌上一放,“这事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
“內相......!”
申时行刚刚喊出口,张诚已经出得门去。
申时行赶紧将圣旨打开来,郁闷地叹了口气,然后递给一旁的王锡爵。
王锡爵意识到情况可能有些不对劲,接过来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原来圣旨上说,港口属潞王府,按照规矩而言,唯有潞王有权力收税,朝廷若介入,将会破坏藩王制度,也有违祖制。
这绝对是硬道理。
你们不是喜欢说祖制吗?
如果仅仅是如此,申时行也是松一口气,而非叹一口气。
原来万历还要求将市舶司纳入钞关体系。
当初他们为了海外计划,已经彻底控制住钞关,虽然掌管钞关得还是朝廷,但是算税是信行,收钱是钱庄,还有官牙协助,钞关的官吏根本就没有任何操作得机会,就是一群工具人。
他们还得小心翼翼,稍有疏漏,钱庄可就会找他们麻烦。
最主要得是,如今这钱是尽归万历所有。
万历的意思非常简单,户部想介入天津卫港口,那是不可能的,讲规矩朕都不怕,另外,朕还得争取将市舶司的税钱也收归己有。
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们一丈。
不过内阁还是有驳回的权力。
申时行顿觉亚历山大啊!
直接回绝万历?
可这事跟他可没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他去跟万历顶。
于是他将此事给捅了出去。
大臣们立刻是炸了。
你这肥宅可真是蛮横无理啊!
户部本就不富足,你还要将市舶司的关税也收入囊中,那怎么能行。
另外,这可也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
他们纷纷上奏要求万历收回成命,申时行只是压着那道奏章,你们先争个明白。
而万历也没有让申时行难做,立刻召开午朝,商议此事。
殿中。
“陛下怎么还没有来?”
“是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
“到底来不来?”
.....
卯足经的大臣们站在殿中,左盼右盼,可就是盼不来万历。
过得好一会儿,只见张鲸领着几个小宦官入得殿内,小宦官手中都捧着一些卷宗。
张鲸径直来到台阶下面,面向大臣,道:“各位,陛下今日不会来了。”
“陛下龙体可好?”
沈一贯赶忙关心道。
张鲸笑道:“陛下龙体安康,各位还请放心。不过陛下有话要我转告于你们,陛下说之前之所以要将市舶司纳入钞关,那是因为如今的市舶司腐败无能,未能尽职尽责,常常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是远不如当下的钞关。
自钞关改制以来,商民是交口称誉,传为美谈,朝廷也都因此获利。
不过,陛下为了体谅户部当下的困难,决定暂不将市舶司纳入关税,但是陛下也说了,如果再出现类似于这些卷宗上的情况,陛下还是会将市舶司纳入钞关的。”
说着,他一挥手。
那几个小宦官立刻将手中的卷宗分发给大臣们。
大臣们拿着卷宗,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
整个大殿都沉浸在尴尬的氛围中。
那些卷宗全都是有关广州市舶司偷税漏税、走私、敲诈商民的案件。
就明朝现在的情况,那真是一查一个准,就没有一个部门是清廉的,骨子里都是腐朽得。
只不过大家都在污水里面,当然都不会说。
而如今钞关发展的非常好,制度非常完善,偷税漏税的情况非常少,确实赢得不少赞美之声,大臣们很少提钞关。
张鲸又道:“陛下希望各位能够将心思都放在政务上面,自己的事都还没有处理好,就去指责他人,这可不是圣人所提倡得。”
“臣有罪。”
沈一贯率先喊道。
申时行瞧了眼沈一贯,也躬身一礼。
“臣有罪。”
“臣等有罪。”
大臣们齐声喊道。
语气中充满着沮丧。
此次正面对抗,以皇帝完胜告终,而且是那种摧枯拉朽。
讲道理?
你们喜欢讲道理。
讲啊!
你们还能够吹出一朵花出来不成。
事实就是钞关制度更加完善,深得民心,而市舶司制度非常腐败。
要真说起来,纳入钞关,是有利于国家和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