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年头说不上媳妇的老光棍无非一种情况穷呗!
但凡家中能够多收两担谷子的男人,都不会娶不到媳妇的,就是实在娶不到也能买啊!
而老光棍恰恰就没有钱,不仅没有良家女子愿意嫁,就连买媳妇的钱都没有。
所以老光棍们好不容易积攒了点银子,他们肯定希望买一个带回家就能生娃娃的女人。
像陈沅沅这种瘦不拉叽的黄毛丫头,一看就是不能生养的,娶回家当摆设啊?
总之
陈沅沅的姨父姨母嫌弃死她了,但却又不得不将她卖掉换银子回来。
事实上,陈沅沅姨父的生意出了问题,突然之间,大街小巷上出现了一种极便宜的布匹。
这些布匹比松江的棉布还结实耐用,染的颜色也非常俏丽,关键是还非常便宜啊。
一经推出便摧毁了江南的纺织业,许多机户纷纷破产。
陈沅沅的姨父虽然不是做棉布生意的,但因为这种布匹太好太便宜了,就连他们的丝绸行业都被影响了。
做旧棉布行业的商人固然基本破产,但做丝绸的商人也不好过啊,如今的丝绸质量和花色稍微差一点点的都销不出去。
陈沅沅的姨父并不是大丝绸商,他只不过是跟着大老板混饭吃的小商人罢了。
小商人的抗风险能力很差,而偏偏他姨父这次屯的货品质还不行。
看着仓库里堆积的丝绸,他愁啊,这些上好的绸子就因为花色比不过新式布匹,所以便积压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降价处理,降价的结果便意味着亏本。
可若不降价,便意味着彻底淘汰,然后等到新绸缎变成旧绸缎,直接就是血本无归了。
陈沅沅的姨父姨母做出了一个决定,先是解雇了吴妈,接着便到处寻找买家,准备将陈沅沅和桃枝发卖了去。
丫鬟桃枝是个美人胚子,甭管是卖到勾栏妓馆,还是卖给有钱人家当小妾什么的,都很好出手。
有几家甚至愿意出五十两白银来买这桃枝,这可算是高价了。
就是陈沅沅这个丫头片子让人太不省心了,一连来了好几个牙婆子,却都只肯出到五两银子,多的便不肯出了。
陈沅沅姨父姨母可不愿意五两银子就卖了她,遂一直没有谈成。
桃枝最终以五十八两白银的高价,被一家上等妓馆的老鸨子买走了,而陈沅沅依旧还在等着买主。
陈沅沅的姨父姨母已经决定了,等过段时间,这陈沅沅若还是卖不出价钱,那就将她发卖到城外的最下等窑子去。
而陈沅沅却根本不知道她即将被发卖的命运,依旧每天早出晚归的干着活儿。
而当北方依旧漫天飞雪的时候,江南的春季却早早的来临。
陈沅沅终于能够舒展身子走路了,之前的整个冬天她都冻的畏畏缩缩的,一副呆瓜模样。
姣姣明月依然挂天空,金鸡却已然报晓,这是间简陋的杂物间,里面堆满了各种破旧的家什。
杂物间的最里面,有一张旧床,这床很有些年头了,早就已经陈腐不堪使用了。
床上没有铺棉絮,而是厚厚的垫着稻草,稻草垫子上卧着个小小人儿,她蜷缩成一团,身上只盖了件破衣服,可怜兮兮的。
这个小小的人儿自然是陈沅沅,如今鸡已经叫了两遍,她也该起床淘米做饭了。
陈家的早饭吃的早,所以陈沅沅天不亮就得起床侍弄饭食,稍微晚一点点,就会被她姨父姨母打骂。
以前这些厨房的活计都是吴妈做的,后来陈家没了钱,便将吴妈辞退了。
所以这些重活都得陈沅沅一个人做,陈沅沅身高不够,够不着灶台,那就搭凳子呗!
鸡叫第三遍了,再不起床就真迟了,床上的小小女孩子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爬了起来。
外头的天还是漆黑的,万籁俱寂,唯有公鸡打鸣的声音,回荡在这寂寥的夜空里。
陈沅沅睡眼朦胧的摸过火折子,麻利的吹燃,然后她又用火折子点燃了桐油灯。
桐油灯发出的灯光非常微弱,也就只能照几步远的距离,远了便照不到了。
陈沅沅摸过宽大的衣裤,刚准备套了上去,她突然发现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瞧。
但见满手鲜血,就连刚刚躺过的稻草上也是鲜血淋漓的。
陈沅沅的月事来了。
然而可怜的陈沅沅却茫然无措的看着手上和床上的鲜血,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沅沅娘亲去的早,她爹爹不可能给她讲这个,而姨母更加懒得理她。
所以长这么大的陈沅沅根本就不晓得月事为何物,她更加不知道女人来了月事后应该怎么办?
茫然了一阵了后,这陈沅沅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何疼痛,她便心大的穿好衣服,准备起床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