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夜。
王守业目送李成梁租的马车渐行渐远,转回身一面抬手拍门,一面琢磨着方才那驾车之人,和李成梁究竟是什么关系。
瞧那恭谨里透着亲近的态度,多半是李成梁的子侄辈。
莫非就是他的长子李如松,日后的援朝抗倭名将?
啧~
一晚上就见了两位名将,这心里却反而不似白天,未曾谋面时那样激动了——或许是因为,李家父子那小心逢迎的态度,实在与他印象中的名将相差太远吧。
不过王守业还是搞错了一件事。
其实今晚晚上露面的名将有三位,麻贵虽然在后世名声不显,可在万历年间却曾与李成梁并称为东李西麻。
而后来援朝抗倭的时候,麻贵也是一军统帅,战绩并不比李如松差。
说到底,李家父子之所以名垂后世,让王守业这个半吊子都耳熟能详,相当程度上还是沾了野猪皮的光。
话说……
李家父子已经见过了,什么时候能见一见戚继光呢?
砰~砰砰~
门环的撞击声,在夜色中显得分外高亢,没几下的功夫,就听里面有女子匆匆应了,隔着门问道:“尊驾找谁?”
“不找谁,是我回来了。”
带着几分酒意随口答了,那黑漆大门吱呀呀开了条缝,从里面探出张娇弱的瓜子脸来,上下扫量着王守业,期期艾艾的问:“您……您是王老爷?”
王守业见这妇人十分陌生,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退后两步仔细打量这门楣,确实是自家没错,不由得狐疑道:“你是谁?”
“哥?是你回来了吗?!”
这时就听里面又传出李高的大嗓门。
那妇人听了这话,连忙把房门左右敞开,又搓着手退避到了一旁。
李高顺势迎了出来,扶着王守业进了院里,唠唠叨叨的就往后院行去。
“等等。”
王守业回身指着那容貌姣好的妇人,疑惑道:“这是什么人?”
“新来的厨娘。”
李高随口答了一句,扶着王守业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压着嗓子抱怨道:“我爹找来的,多半是养在外面的相好。”
这李叔倒真是好手段,穷的都卖儿鬻女了,还能勾搭上好颜色的妇人。
不过……
他随随便便把女人往这里招,却着实有些不讲究。
看来得找个机会,在附近给他们父子另行置办个住处,也免得乱糟糟什么人都往自家领。
临到后院,王守业随手搡开李高,正准备叫门进去洗漱安歇。
李高却忽又想起个事儿来,忙道:“对了,晚上来个什么葛百户,给咱家留下不少礼物,眼下都堆在后院西厢房里——哥你抽空瞧瞧,看究竟是当收还是当退。”
葛百户?
葛长风跑来送礼了?
当初在东厂时,这货对王守业颐指气使的,眼下却要在王守业手底下厮混,多半是怕王守业趁机报复,所以提前跑来疏通。
这厮倒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先看看他的‘心意’够不够心意吧。
约莫是早就听到了动静,王守业这里刚一拍门,娇杏就立刻下了门闩,将个娇滴滴的身子撑在他腋下。
她自己要往上贴,王守业自也懒得客气,倾着身子匀了些力道,就觉得那要垮不垮的,还真有些弹……
呸~
是韧性!
直到红玉从堂屋迎出来,王守业这才摆正了身子,半真半假的嗔怪道:“怎得还没睡下?你明儿还要起早习武呢,我不是特意托赵叔带话回来,让你别等我了么。”
“也没多晚。”
红玉上前接替了娇杏,先让她去打来洗漱用的水,又命她去伙房,端来了一直温着的醒酒汤。
“天凉又起了风,老爷今儿就先别洗澡了,等明天我娘买来炭火,洗澡之前先点一盆……”
主仆两个一面伺候着王守业更衣洗漱,一面念叨些家长里短。
好半晌收拾停当了,王守业又咕嘟嘟灌进半碗多醒酒汤,就觉胃里暖洋洋的,直往那五肢百骸里发散。
又见主仆两个弯腰背对着自己,整理褪换下来的外衣,那窈窕雌伏的,一时就有些把持不住。
上前揽住红玉的纤腰,正待吩咐娇杏退场回避,红玉却轻轻挣开了,指着西厢那边儿道:“葛百户送来的礼物,怕还要老爷亲自过目一番。”
说着,从妆盒里翻出礼单来,递给了王守业。
啧~
只顾着心猿意马,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干净。
王守业耐着性子从头到尾扫了个大概,前面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些常见的礼物。
但最后一样礼物,却是让王守业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