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阁内一片寂静,只有崇祯脸上一脸的铁青。屋内空气已经变得一片的压抑,让人似乎要透不过气来。
“……逆贼李征麾下头号大将李悦,率兵十万自辽州北上,沿途连破乐平、寿阳、榆次诸城,聚众数十万。”
“李逆亲领五万亲兵,自汾州北上,连克平遥,祁县、太谷,徐沟,与李悦合兵于榆次,对太原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进兵太原!”
“太原府诸军,一月内与李逆连战累累,虽然将士戮力血战,但寡不敌众之下,只能节节抵抗入城死守。”
“今贼势浩大百万众,席卷太原府,层层围困太原城,日夜攻打不休,城池危如累卵,随时有倾覆之祸,臣等唯有以浩然正气以列相御,臣在城在,城亡臣亡。唯求吾皇明鉴,此心可鉴日月!臣太原知府赵抚臣绝笔敬上……”
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奏折,只字未提求援之事,反而都是一心死守以报朝廷,共体时艰的慷慨豪情,顿时令得崇祯皇帝心中翻越一阵阵的波涛,双目都有些湿润了。
受够了朝堂之上那帮君子们空空而谈的废话连篇,突然遭遇到这种以下为己任的臣子,崇祯皇帝心中也多了一些安慰。
起码在他的治下,还是有正直有责任心的臣工,并非所有文臣都完全是一无是处。
不过崇祯皇帝也只能是在心中夸赞一番,论到实际上的帮助,他却完全有些有心无力。
当崇祯皇帝将这篇,令他感动的眼眶湿润的奏章赐给杨嗣昌观看,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杨嗣昌的夸奖之时,杨嗣昌却是有些风中凌乱了。
不同于完全没有经历过宦海生涯的崇祯皇帝,杨嗣昌是从罪臣之后一步步熬出头的,对于各级官僚们的作风可谓自视甚详。
这一篇奏折,看似是忠心耿耿,而且堪为人臣典范,但杨嗣昌一看就知道这完全就是推卸责任,其中的水份实在是太大了。
首先以杨嗣昌对李征的了解,这家伙酷喜精兵,更是从来不干拉丁卷壮的勾当,一来影响其部战斗力,二来也会增加繁重的后勤负担。
至于席卷百万的声势,杨嗣昌根本就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太原府一共多少人,卷起百万声势,整个太原府内还有人么?
不过这水份就算再挤去大半,数万人马还是有的,这个数量明显已经不是太原府能够承受的了。
面对着可能丢城失地的罪名,太原府发这么一道奏折的原因就十分的清晰了。
这是在给朝廷打一记预防针,有了这道奏折在前,太原城就算丢了,他们的责任也不会有多大,至于表现出来的忠心,那只能算是锦上添花,朝廷信也好,不信也罢,对他们的影响都不会多大。
“陛下圣明,太原府赵大人真可谓公忠体国,人所难及。只是如此危境之中,怕是人力难以挽回大势了……”
尽管如同吃了一只死苍蝇,但杨嗣昌还是得昧着良心开口附和道,毕竟这些才是崇祯皇帝想要听到的。
“真的难以挽回了么?杨卿乃是兵部主部,也没有任何办法去救援一二么?朕委实在些可惜了这赵抚臣了……”
崇祯皇帝显然不愿意就这般失去这么一位忠臣孝子,有些不愿意这般轻易的放弃。
担心这些官僚们的命不保?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大明亡了他们都不会亡!
不过心里这般想,但杨嗣昌可不敢这般直,清了清嗓子,正色的道,“陛下明察,唯今朝廷可用之精兵有四,一为辽西精锐,二为宣大边军,三为卢大人本部雄军,四为洪大人本部陕西兵。”
“前二者,一为防御建奴,二为防范北虏,轻易都不可乱动。”
“雄军甫遇大败,眼下正在休养生息,难以大用,而雄军恢复之后,还需要立即投入河南弹压李闯部,这些流寇四处流窜,所过之处赤地千里,丁口全无,实为大明首害。弃闯剿李,实属本末倒置。”
“洪大饶陕西兵虽精,战力亦极强,但却是治下疲弊,满目疮疫,大军粮饷在本地便极为难措,远征更是力有不逮。”
“综上所述,短期内增援太原完全不可校若是能先行击灭肆虐中原数省的流寇,集全国之力向西伐晋,方可稳操胜眷!都是臣无能,令圣上受辱,臣万死之罪!”
杨嗣昌完,拜于地上,泣声道。
“我大明富于四海,难道就拿这些跳梁丑丝毫没有办法么?”
崇祯皇帝则是一脸的麻木,呆呆的看着在地上泣声不绝的杨嗣昌,半晌才喃喃出这么一句话来。
杨嗣昌根本无法回答崇祯这话,只能低着头在地上不断的叩首,一言不发。
“不关杨卿之事,只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了么?”
崇祯皇帝总算回过神来,扶起了杨嗣昌,有些恳切的看着他,低声的问道。
“陛下恕罪,太原府这封奏折是十数日前发来的。臣之前曾详细了解过李逆征战经过,也曾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