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丁心斋老先生,和同样脸色有些不尴不尬的李二先生,进入月季园西跨院书房时杨孟晗也给他们几位沉重的表情,也弄得小心肝儿,往下重重地一沉
丁心斋摸摸脸,犹豫了好一阵,才声音嘶哑、落寞,夹杂着几分无奈地说道:幼鸣,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测算,数据大致出来了嗯,山东境内黄河河道,自铜瓦厢往下测量,单堤里程,约一千二百五十五里许若按幼鸣你之前提出的,以能够抵挡百年一遇的大洪水的标准,来修建河堤。经过外国专家组的专业指导,以及和东河河道总督李均大人推荐的一干本土行家里手,共同商讨确定现在,初步敲定了路线方案和堤坝修建各项建筑技术参数标准。嗯,与此同时,按这个方案,我们也把工程预算做出来了嗯,南北相对的两条千里长堤,修建标准,比修建京城城墙的要求,还要来得高些自然而然,这要花钱的数,嗯,这预算,就有点不得了了嗯,这数字有点大的呀
说着话,丁心斋老先生,把预算与方案节要,双手郑重地递给了杨孟晗。
对修河堤的费用,杨孟晗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知道这个预算出来,绝对是个天文数字肯定能把当世很多人,直接给吓晕过去。
想想看吧,我大清堂堂的正二品东河河道总督李均老大人,当时看到才一里多宽的铜瓦厢缺口,看到可能要花费大几百万两、上千万两银子,才能把偌大的缺口堵得起来他老大人,许大年纪,直接就坐在坝埂头上,老泪纵横,放声嚎啕了。
那现在,南北两条河堤,总长超过两千五百里唉即使很多地方,可以利用一下本地的地形地势,节约一点土石方工程量即使是为了全体山东百姓的福祉,所有的经手人,都良心发现,都清廉如水即使不少百姓百姓,都有可能是自带干粮出义务工,而且石料土方都是老百姓自己动手,在附近山上开采,这些物料都有可能是免费的。嗯,所有的花销,都往紧里算,能省就省,能不花钱就不花钱整体的料、工、费,算下来,也不会是个小数字的。哪怕是施工费用,把所有的水分都挤干了,每一分银子都是确确实实地花在修河工地上,一点不白瞎哪怕按照只有东河河道衙门施工预算同等里程的预算标准的十分之一,来大致匡算整个长堤算下来,也是吓死个人的一个天文数字。
杨孟晗把方案节略,仔细地看了一遍,尤其是看到最后一页,是一个预算表格,最后一栏的预算总数,用粗粗的黑体字,醒目地标注着:项目预算合计为,白银六亿五千万两,折合大夏银元约八亿七千万圆
杨孟晗看着,心里也是暗自一哆嗦,两眼瞳孔一缩,差点没嗞出声来,怎么会这么多呢?
我大清财政收入,即使是犬儒与包衣奴才口中的“康乾盛世”时期,一年的国库税收是多少呢?大多数也就是3000多万两银子一年,其中田赋占到约四成左右。哪怕作为“康乾盛世”之巅峰的乾隆时期,最好的年份,一年的税收,也只有4000多万两。
可这只是一个单边毛收入数字啊!
我大清满朝朱紫、后宫宗室、各地官吏、八旗绿营等等等等,所有这些吃财政饭的,可都是指着这笔银子,分润下来,回家过日子呐最后,分完猪肉以后,每年能有多少结余,能不能留下一个猪耳朵,都不得而知呐。
满清统治中原二百余年,财政结余并不多到了咸丰初年,朝庭一年一年的,能把日子过下来,就已经不错不错了之前江湖传说中的历年的财政结余,早就让前几任万岁老倌儿,花得精精光光的了。
所以,咸丰大帝,一摊上事,就是没抓没挠的也只能是坐在金銮殿上,大放悲声了。
年年吃饭都成问题了,从哪儿能挤出,这么一大笔闲钱来,给你山东修河堤?
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都经常不能准时发饷,一拖就是大半年呐那还有闲钱,给你山东修河堤?
况且,你山东的税赋,都已经“泡汤”了周边省份的税赋,也是喂了“蝗虫”,彻底歇菜、放洋了。我朝税赋,已经是王小六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我大清苦命的咸丰大帝,现在,哭都没眼水,只能每天心里滴血了。尔等还想要大万岁,从饭碗里吃出钱来,供你们山东修河堤?
如果在我大清现有的财政体系下,要把大家的嘴巴,都扎起来十几年不吃不喝,才能把河道给慢慢修起来。嗯,也难怪,我大清朝庭诸公,彻底放瘫了,根本就不要脸了嗯,这脸面也太贵了,不是不想要,是真心要不起的啊!
我大清朝中衮衮诸公,心中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难言之隐,该向谁诉说?
杨孟晗沉思了一会,看看情绪都很低落、脸色都有几分沉重的三个人,缓缓说道:嗯,心斋公,这个概算数字,比我预想的,是要多一些,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仔细琢磨下来,这个数字,并不夸张,也不算非常令人惊讶、不合常理的甚至,我都觉得,很多地方,预算仍然是打得很紧的,扣得很死的
丁心斋: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