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一与初九对望一眼，并不意外。这不是单一现象，而是每一个突变后的世界都存在的。

颛一刚刚揭棺而起那会儿，尚未注意到，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趋势愈发明显，便发现了异常。无论当前的世界星系如何，处在哪个季节，一天是否是二十个小时，白天的时间始终在减少。

平均每天减少20.5个分钟。

严重违反了客观规律。

“喔~”桐木拍了拍嘴，“好啦，该休息了。你们或许忘记了。由于红月的关系，许多病人晚上会变得和恐怖故事中的鬼怪一样。一些病人控制不了无法自由转换。但有一点无一例外。这种变化让大家变得亢奋，晚上睡不着，必须趁着天亮赶紧去睡一会。”

“红月会让人睡不着？”颛一问。

“倒也不是，”桐木站起身，“而是红月带来的身体变化会让一部分病人借机到处疯跑，我们几个脑子稍微清醒的家伙，要负责盯着他们，不然搞不好闯出什么祸事。”

说罢，她将本子放入抽屉，从腰后取下一大串钥匙，推门走了出去。

颛一打开抽屉，拿出本子，在心里对比自己记录的时间变化。

“哥，”初九跳下板凳，拉住颛一的衣角，“接下来我们？”

颛一低下头，抓起初九的小手，故意手心手背每根手指头检查了一遍，“没洗手对吧？老实说，玩必胜法器时沾没沾到？”

初九的脸刹那间凝固了，用力跺脚就往颛一的下巴上撞，被颛一按住脑袋按了回去。

“好了好了，怎么还动手挠上了，”颛一伸开手臂，不让小丫头的指甲够到，“不跟你开玩笑了，记得啊，一会不要真睡觉。”

约莫半个小时，桐木开门走了回来。

这个时候，整座春野疗养院已经安静了下来。

“险些把你们两个小家伙忘了，跟我来，一起去睡觉。对了，你们两个情况不错，晚上记得帮忙啊，一些病人没人盯着不行。”

颛一二人被带到了一间三楼的病房内。这个病房非常干净，一共有六张铁床，并有两张床睡着人。

“快去睡吧，”桐木轻声说，“除了我手边这一张，剩下的随便选。”

……

“喂，”初九睁开眼睛，瞄了一圈，“有人醒着吗？”

没人回应。

“你们都是猪！”

没人回答。

“你们全是乌龟！”

没人出声。

“很好，看来是全睡着了。”初九掀开被子，坐起身准备下床穿鞋。

她哪知余光再一瞟，本应该睡着的桐木，打开了眼皮。

“干什么去啊，”桐木脸上挂着笑意，“不老老实实睡觉？”

“啊，没事，坐起来换个姿势。”初九抓起被子躺了回去，并不忘侧个身换成与先前不一样的姿势。

桐木穿上拖鞋，走到初九床前，在枕头边放下一袋零食，“饿了的话，就先吃点饼干，等到晚上时，会有人做饭的。”

颛一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弧度，等到房间中的呼吸统统放缓，他才睁开眼睛，同时抬手敲了两下窗户。

安静。

他穿好鞋子，系紧鞋带，走到小丫头床边蹲下，用手推了推，“初九，醒醒，醒醒，她们睡着了。”

初九翻身转了过去。

“这丫头，居然睡着了！”颛一掀开被子，弯腰将对方抱到怀里。准备往外走时，注意到枕头边上，紧挨着墙壁的那一侧，饼干已经吃光，包装袋下压着一串金属钥匙。

“小机灵鬼！”

他抱着小丫头离开病房，穿过走廊，走上楼梯，直奔五层。

日间的五层和桐木所说一样，恢复了寻常，一走上四层与五层间的楼梯缓台，就能看到剩下的楼梯不再高不可攀，不再伸入深渊，仅仅是十几阶。

黑暗跟血门消失踪影，变成监狱一般的铁栏杆，连接着棚顶与地下，无法翻越。侧边是一扇小铁门，上着锁头。

这种挂锁，对于如今愈发僵化的颛一来讲，徒手拽开轻易而举。不过考虑到这样粗暴的方式，容易将锁头彻底弄坏，他还是选择了使用小丫头顺来的钥匙。防止万一锁头无法再用，导致这家疗养院在红月降临时发生预料之外的变故。

他一只手拖住初九，一只手用钥匙打开铁门，走进内部，遍地是厚厚的灰尘，能看到一些脚印，可以闻到少许残留的陌生气味，却只有一个人存在。

“真的是消失了吗？”

他走向里面，途经的病房皆是空无一物，最深处有一扇异常厚重的铁门。

这样规格的铁门，他在这家疗养院里，目前仅看到这一扇。

他用钥匙打开门，房间内的光线非常昏暗，但凡透光的地方全被深色的布遮住。

他等视觉适应后，迈步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