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三百厢兵刚在山寨门口死伤不少,不知道能不能将谷口死死挡住,若是做不到将敌人一网打尽,回头跑到本官家中报复可就不好了。”杜仲鹏在兴奋紧张之余突然又担心起来。
“县尊放心,有我们这边袭杀,即使有两百厢兵都能够扎死谷口的。”张斌对杜仲鹏的镇定功夫暗自鄙视不已,堂堂一县主官,这种情况下竟然沉不住气,大宋委派科举选出来的进士直接当县令,显然很不合适,没有一定时间工作经历和磨练,学问再好,诗词再妙,放在主宰百姓生计的主官之位,只会让百姓遭殃,延误国事。
山谷里,贼人追着两百多厢兵不放,浑然没有发觉,他们已经正在冲向一个死亡陷阱。
正常情况下,主事的贼人多半会想到这里可能有埋伏,只是他们老巢被烧,刚才又被偷袭,一想到积攒几年的家当还没有来得及拿出,一个个气的都快要爆炸了,愤怒已经燃烧了他们的理智和警觉性。
“张参议,快了,贼人快到了,你说的那棵大青石!”经历了看似漫长,实际上非常短暂的沉默之后,杜仲鹏又用颤抖的声音低声给张斌提醒。
张斌点了点头,但没有吭声。
最前面的贼人的确马上就要到达预设的攻击发动点了,张斌用了半个时辰在大石上用找来的野枸杞红色汁液涂写了一竖行大字,此时大石和红色大字在山寨冲天火光的照耀下,异常的醒目,醒目到追杀厢兵的贼人立刻就发现了。
“西贼,此地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处。”张斌一字一顿,低声将他在大石上涂写的字低声念了出来。
“啊……不好,有埋伏,快撤!”带队的大当家看见这一竖行大字,立刻脸色大变,本能的便下达了回撤的命令。
山坡上,看见最前面的贼人突然停了下来,后面本来拉得很长的贼人迅速追上来,全部聚集在了一起,张斌顿时长松一口气,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正如孙膑杀庞涓时读音木为信,每个安排都有着必要目的,他当然不是闲得蛋疼,涂写这一行字。
考虑到贼人肯定会将队伍拉得很长,他们埋伏的人手又有限,箭矢多半连一半人都难以覆盖,所以他才特意写了这一行字,目的就是为了让贼人自己聚集在一起,而且还是在最佳埋伏之处。
“射击!”看着贼人全部堆在一起,疑似贼人领头之人一边解释,一边吆喝着贼人往回撤,张斌终于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声音中蕴含着冰冷的杀机。
“射击,射死他们。”早就按耐不住的杜仲鹏以最大的声音重复了张斌的命令。
埋伏在山谷两侧制高点处的四百厢兵们,悄无声息地站起身,举起角弓,瞄准谷底贼人,箭如雨下。
山谷里面贼人听到大当家说这里有埋伏,首先想到的便是数倍于已方的贼人将他们包围了,本来就陷入恐慌,随着箭雨的到来,同伴中箭惨叫声的出现,彻底的慌乱了。
他们一直潜伏在宋国,那块大石上红色大字写的很清楚,说这里是西贼的埋骨之地,也就是说他们的身份暴露了,正常情况下,肯定是有大批宋军来对付他们的,再加上山寨已经燃起大火,又是最能引发人心底深处恐惧的黑夜,而他们也看不见到底有多少宋军,这种种因素营造出来的氛围,让这些西贼立刻就相信来的宋军人数绝对很多,所以他们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迎敌,而是逃跑。
事实上,大当家也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他让所有人四散翻山逃走,能逃走多少算多少。
一连四轮箭雨,贼人已经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终于冲出了宋军羽箭范围,摸着黑向山寨四周山上冲去。
“围杀,一个都不放过。”张斌大声下令,他旁边一个传令兵,用火把给谷口的厢兵和山寨四周山上的黄麻子、李四娃将命令传了过去。
近千厢兵,从四百八方钻了出来,一便大声喊叫“杀西贼”,一边向剩下的两百来名西贼围了过去。
若这个时候这两百来名西贼冷静下来,聚集在一起突围,以他们的强悍战力,宋军这个并不厚实和严密的包围圈很容易被他们突围而去,甚至反败厢兵,可惜他们被张斌营造的假象彻底迷惑了,认为宋军定然来了很多,特别是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杀西贼”的声音,更是让他们确信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只是一昧的四散逃走。
自古以来,当士兵在战场上只顾着逃走的时候,一身战力已经不足全盛时期的一半,而且很容易将最难防备的后背暴露给敌人,被人从后面轻易杀死。
这场“烧敌贼窝’、‘逼敌出寨’、‘聚敌之陷’、‘吓敌于心’、‘杀敌于散’的战术目前为止进展非常顺利,战事进行到这个时候,结局也已经注定。
一个多时辰之后,山谷里面一队厢兵已经兴奋的开始割西贼的脑袋,山寨四周山坡上,兴奋的厢兵们成群结队的在追杀残敌,黄麻子和李四娃已经来到张斌身边,战事已经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