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敬你一杯。”方腊把酒往地上一洒，一个人自言自语。

“这一去，方腊兄弟四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逢。”

“说不难受是假的，但我这个做哥哥的，又怎能拦着你去一展宏图。”

“咱们四个虽不是亲生的，相处时间也不过几个月，争过，吵过，打过，闹过，但不知为何，你们三个偏偏就能挤进我心里。”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但天意让你走，哥哥也没办法拦住。”

“就在此地敬你一杯酒吧，愿再见你时已是人中龙凤！”

元觉躲在方腊身后的树林里默默看着这一切，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锦囊。

那是叶泽昨天晚上给他的。

“我知大哥身上背着东西，我知他有心事没和我们说，但弟弟我要走了，没办法时常照拂左右了。”

“二哥，这个锦囊给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看。”

“知你和大哥有深仇，可我这个做弟弟的还是要说一句。”

“官府不是咱们目前能抗衡的，虽然大宋已经腐朽不堪风雨飘摇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没那个能量动的了，一切先交给时间。”

“倘若大哥起了反意，一定要阻止他，万事等兄弟们聚齐再商议，哪怕是要反这朝廷，也要咱们四个一起。”

“时间不多了，兄弟我该走了，最后一句哥哥一定要记好。”

“一切关于摩尼教义的东西都不准出现在大哥周围，一切和摩尼教有关的人都不许和大哥接触，哥哥千万要记好！”

“兄弟，我会的！”元觉望着峡谷下长长的车队低声道。

虽不知此番话为何意，但元觉能明显感觉到叶泽话语里的急切和担忧。

有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在一个出家人面前。

“走吧。”叶泽拍马向前。

“谁在唱歌，腔调颇有些韵味。”赵佶坐在车上仰头看着峡谷顶上道。

“是我大哥，一个很好的人。”

“看来是来为你送行的啊。”赵佶感叹了一句。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聚散如流沙，此乃天理，大丈夫生当奋勇直前，这样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说得好！”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一番豪言壮语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赵佶重新审视了一旁这个平日里油头滑脑的小家伙一遍。

“官家把他当孩子，我可从未这么想过，叶小官人多智近乎妖，当平辈处都足够了。”高俅在一旁抚着胡须笑道。

“非常人自然以非常事之，倒是朕落了下乘。”赵佶点点头道。

苍凉的腔调一遍又一遍回响在峡谷上，林冲跳下马思绪万千。

“为何我林冲痴活这么多年，竟不曾遇到过一个这样体贴的兄弟，身边倒尽都是些谄媚小人。”

抬头看看车队前方的叶泽，林冲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和他做兄弟，应该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吧。”

“林冲这几十年过的，真不是个人样！”林冲长叹一口气。

车队迤逦而行，到了歙州城已经晌午，天空中下起了毛毛雨，知州等人早早已经在等候了，见车队过来，便上前道：“听闻官家要走，小人便凑了些钱粮，还望大人收好勿要推辞。”

高俅假意拒绝，知府知州等人执意相送，好一番你来我往高俅才“勉为其难”地收下，只是老脸早就笑成了一朵皱菊花。

叶泽看着这一场闹剧面无表情，林冲则低下头暗自鄙夷。

高俅收了东西却没进城，只在城外招揽了驻扎的禁军仆从等人便扬长而去了。

临走前叶泽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知府一眼，知府也看着叶泽，两人隔着万千人群，双眼对在了一起。

“你的钱，我拿了。”知府冷笑。

“你的命，我收了。”叶泽冷笑。

苏燕混在人群中目送着叶泽离去，身上只觉得虚弱无力，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此不见了。

“从此之后，我遇着青山，遇着白雾，却再不能与你重逢了。”

“再无相见的日子里，请你保重。”

“姐姐……”苏瑶担忧地扶着姐姐。

“我无事。”苏燕低下头，只觉得心如刀绞。

“扶我吃些饭吧，我饿了。”

“好，去哪里吃？”苏瑶问道。

“就去他经常去的那家酒楼吧，那是这座城唯一留着他痕迹的地方。”

苏瑶摇了摇头，但还是依言扶着姐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上了酒楼，两人直接坐在了叶泽经常坐的位置。

“客官，这个位置是小店给一位客人专门留的，两位不能坐在这里。”小二看到苏燕苏瑶坐在那个位置上忙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