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轻寒笑笑,没有多说。
后半夜几人困了,就在房间里直接睡了。
早起轻寒依旧去了公署,楼下碰见石头,石头带了早饭,跟在轻寒身后把早饭送进办公室。
轻寒看看石头问:“家里还好?”
“嗯,老爷拘着,不让出来。都好着呢。”
轻寒点点头。
“警醒着点,有什么事赶紧告诉我。”
“是,寒哥。”
这一天是1926年,民国十五年的三月十八日,民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下午,北京城枪声四起,警笛狂鸣,一场蓄意制造的血腥大屠杀开始了。
枪声惊醒了耿轻寒,耿轻寒心里突然就惊慌失措起来,石头跑进来低声说:“寒哥,当兵的向游行群众开枪。”
耿轻寒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双眼清明坚定。耿轻寒低声说:“你马上回去,吩咐府里的所有人,在各个门上都多安排几个人,警醒着些,有学生或工人跑过来,让他们躲进府里。”
“好,寒哥,我这就回去。”
“嗯,要快。”
石头脚步匆匆走了,耿轻寒也坐不住,快步走出办公室。武田一早就出去了,耿轻寒站在过道里,看着武田的办公室,目光幽深复杂。
只一眼,耿轻寒就快步下楼。耿轻寒急着往印染厂那边去,路过之处,满街道都是惊慌失措的人,血染的长街,四处逃散的人群,长鸣的警笛,此起彼伏的枪声,惨叫声,这一天,血染北京城。
耿轻寒赶到工厂门口,一片寂静,大门紧锁。耿轻寒想起老三说的话,急忙往贫民区赶去。不用问,一路跑回来的工人,还有搀扶着的受伤工友,让轻寒很容易就找到了所属工厂的那一片家属区。耿轻寒随手拉住一个人说:“是盛昌印染厂的工人吗?”
“是,我们是。”
“你们的头呢?”
几人停下脚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耿轻寒,紧抿着嘴。耿轻寒微微皱是眉头说:“我是郑恩的朋友,找他。”
“我们不认识什么郑恩。”
耿轻寒急忙说:“我是来帮你们的。”
其中一人看了耿轻寒一眼,附耳给另外一名工友说了一句话。那位工友疑惑的看一眼轻寒,最终咬咬牙点点头,匆匆跑了。
耿轻寒看到后心里一定,继续温声说:“我真的是来帮你们的,赶紧,先把受伤的工友们扶进去,最好放在一处,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你不能走,该不会是想去叫人吧。”
“不,我也是中国人。”
“不行,反正你不能走。”
“好,我不走,先让受伤的工友躲起来吧,站在这里不行。”
几人想想也是,陆续还有受伤的工友被扶过来或者抬过来,这几人也顾不上别的了,急匆匆的往里走。
匆匆走了不远,身后传来纷踏的脚步声。耿轻寒心里一动,回头就看见郑恩急匆匆的赶过来。两人目光对上,郑恩略微吃惊了一下,随即了然于心的一笑。几步赶上来,伸出手紧紧握住耿轻寒的手。
“你找我。”
“是,我能帮上忙。”
“谢谢!”
“同是中国人。”
“我先安顿工友们。”
“嗯,我刚建议他们把受伤的工友们集中在一起,不过他们似乎不信我。”
“好,我这就去安顿。”
“留一个人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大夫。”
“好,谢谢!有重伤的工友,怕是不救会来不及。”
“我明白,这就去。”
“路上小心,最好找可靠的。”
耿轻寒已经快步走了,听了郑恩的话只是摆摆手,没有回头,脚步匆匆的走了。
耿轻寒叫了洋车,一路狂奔去了自己家常用的大夫的诊所里。
“方大夫在吗?”
“在后院里休息。”
耿轻寒往后院走。身后的小伙计嘴里唠叨着:“这位爷,您这候着就行,我这就去请方大夫。”
“我府里有急症,等不得。”
“爷,就这两步,您老留神脚下,小的这就去。”
小伙计脚下不停,嘴里也不闲着。
“师傅,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