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刚靠近厨房,从里面就出来一帮厨,腰里系着围裙,看见叫花子就招呼一声:“那谁,过来搭把手。”
“哎。”
叫花子是被叫进去帮着抬蒸笼的。娘哎,五层的大蒸笼,全是大白面馒头。叫花子眼睛都直了,一共抬了两趟,十笼屉的大白面馒头,明晃晃的在叫花子眼前晃。
叫花子最终没能忍住,偷偷往裤腰,大袄子里藏了馒头,身上能藏的地儿都塞满了馒头,然后大明大放端着一碗猪肉炖粉条子,捏着两馒头就去了前门房。
“兄弟,里面叫您去吃饭了,瞅瞅,这猪肉炖粉条子,贼拉子香,白面馒头管够。”
“咋的,让你来换我?”
“嗯呐,我的端来了,就搁这旮沓吃,您呢,去后面,可劲的造。”
“好,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行,好好看着,仔细着点,我去吃饭了。”
门房前脚一走,叫花子后脚就端着碗出了大门。一路小跑出了城,破庙里家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大人挣扎着靠在墙上,孩子气息奄奄躺在草堆里。
等一家人吃了白面馒头,把那一碗猪肉炖粉条子添了一大锅水热热分着吃完,这才算是活了过来。
叫花子就说:“就在这疙瘩等着,我回去干活,瞅空就弄些吃的送来。”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点头应了,叫花子就急急忙忙往城里跑。
老远就看见赵府门口不得劲,稍微靠近点才瞅清楚,警察和日本宪兵把赵府围了起来。
叫花子心里一哆嗦,这是咋的了?赵府的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出了啥事?但一路逃荒乞讨,经验告诉叫花子准没好事。叫花子没多打听,扭头就往回跑。
那会儿城门口还没接到通知,一叫花子来来回回,也没人多想。
叫花子一路跑回破庙,顾不上多说,招呼家里人赶紧收拾收拾跑路。
等酒井和刘探长清理完城里的叫花子,寻到破庙时,哪里还有人?
世上的事就这么巧,叫花子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了几个馒头,竟成了投毒杀人的凶手。
赵会长的事就这样宣告结束,赵府大门紧闭,对外宣称赵府守孝,谢绝探访。
等赵会长的头七纸烧过,赵夫人才腾出手想收拾赛西施。马上派刘妈的男人去了赛西施的小院,哪成想早已人去房空,就连俩干活的婆子也没了踪影。
赵夫人听了回禀,阴阴的一笑说:“算她识相,走了好,走了都安生。”
赵会长七七祭日,赵府大办。
之后,赵大公子为了生计,又开始了边学习边做事的日程。
轻寒受伤的手臂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1937年的春天来了。
奉天的春天比其他地方来的晚。四月初,清明前后,奉天才有了春的气息。
南方草长莺飞的时候,奉天才是浅草没马蹄。
适应力极强的雅子已经完全适应了奉天的气候和生活。最难熬的冬天过去了,奉天的春天美的与其他城市并无二样。
也是这样美好的季节,轻寒发现了赵大公子的异常。
赵大公子与赵会长完全不同,年轻人不仅血气方刚,关键是赵大公子无意中流露出对日本人的憎恨让轻寒惊诧。
汉奸的儿子竟然从骨子里瞧不起自己的父亲,轻寒的这一发现有些让自己猝不及防。
压住心头的诧异,轻寒开始真正用心起来。
年轻人的心思都在脸上,即使赵大公子刻意装作成熟稳重的样子,但无意中脸上流露出的情绪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心思。
轻寒经过仔细观察,各种花式套话,发现赵大公子只是一名进步学生。似乎与逃亡的学生联系密切,暗地里鼓动民众抗日。
轻寒心中欣慰的同时,也开始担心。这样莽撞的年轻人落在酒井和雅子眼里,不出三天就会被看出异样来。
这天,刚从武田太郎办公室出来,两人走进轻寒的办公室,轻寒突然回头,就看见赵大公子一脸狰狞。与轻寒目光相遇,来不及收回,只能尴尬的僵笑一下,脸上的表情可谓怪异至极。
轻寒冷着脸说:“怎么,太郎难道说错了?你的能力根本无法与你父亲相比。几个月来,没有任何建树,亦不能独立工作。你有何不满?”
赵大公子僵了脸,耿先生一贯温文尔雅,今日突然变脸,让赵大公子极度不适应。
喃喃自语:“不是……我……”
轻寒厉声说:“什么你你我我,你要明白,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傍着司令官下对你父亲的厚爱。一旦错失了这份情意,你什么都不是!年轻人,这里要明白。”
轻寒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太阳穴的位置点了点。
“我……没有……”
赵大公子一脸的不甘不愿。
“你没有?你当别人眼瞎?”
“不是,是家里的一些事。”
轻寒瞥一眼门外,确定该听到的都听到了。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