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寒侧目看着车窗外,夜色沉沉,冬日的月光清冷寂寞。昨夜的一场大雪,枯枝上的积雪尚未落尽,这会儿又飘起了小雪。
轻寒压住难以诉说的疼痛,忧伤低语:“她想必是有些怨我的,我不该,不该将你也拉进来。”
石头听不明白,从倒车镜里看着轻寒。
轻寒冷硬俊逸的五官忧伤沉痛,深若寒潭的双目星光点点。
许久,轻寒低声说:“乡下祖宅无人打理,过几天,带着老婆孩子去乡下吧。”
石头一惊,一脚踩了刹车。车滑了出去,顶在了马路牙子上。
石头心里更慌乱了,回头瞪着轻寒。
“寒哥,您这是嫌弃我了?”
轻寒抓着前排座椅,叹口气:“石头,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她只有你一个哥哥。”
石头定定的看着轻寒,暗夜里,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石头憨憨的笑了。
“寒哥,如果我去了乡下,就只剩下寒哥一人,连个帮手都没有。我不去,我要留下,我要替妹子帮寒哥。”
轻寒的眼底涌上泪意。
“石头,我做的事儿很危险,稍不留神,就没命了。你,犯不着跟着我搭上命。我已经害了槐花,不能再害了你。”
石头认真的看着轻寒,坚定的说:“寒哥,我乐意跟着您,就算是丢了命,下辈子我跟寒哥做亲兄弟。”
轻寒内心涌动着无以言说的情感,幽深的目光盯着石头,最终只化作一句淡淡的:“走吧。”
余下的路不远,两人都没说话,与这夜一般沉静。
车才停在府门口,大管家福伯就探出头来问:“石头,是大少爷回来了吗?”
石头下车上前:“福伯,是大少爷回来了。”
轻寒心下疑惑,这么晚了福伯还没睡?
轻寒直接下车,福伯已经打开了大门。
“福伯,这么晚了,可是父亲有事吩咐?”
福伯等石头把车开进来,关上大门,拉上栓子。
“大少爷,可不就等您呢。”
轻寒抬脚往书房走,福伯跟在身后说:“大少爷,今儿王家来人了。”
“王家?哪个王家?”
“就是就是二小姐的婆家”
轻寒脸色一沉,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冷气。
福伯的胖身子抖了抖赶紧解释:“是王家大少爷,门上说提溜着不老少的礼,先递了帖子,人就在门上守着。老爷没见,也没让我见,只让看门的老三跟王家大少爷说,耿家与王家断无关系,虽王大少爷受累前来,但耿家绝无招待一说,烦请王大少爷往后就别走错门了。”
轻寒阴沉沉点点头。
福伯又说:“老爷一直等着您呐。”
轻寒扫一眼福伯,知道福伯这是话里有话,脚下加快速度。
耿二守着门,轻寒一到耿二就推开门撩起帘子。
“大少爷回来了。”
轻寒一进门,迎头赶上一不明物体,轻寒一闪,定睛一瞧,落在脚下的是一块红豆泥点心。
往炕上瞧,老爷子精神奕奕的坐在炕桌旁,桌上摆满了各样小点心和干果。老爷子正仔细剥瓜子,也不吃,剥出来的瓜子瓤仔细放在小碟里。
轻寒摸摸鼻子,堆起笑脸。
“父亲,这可是素坊斋的点心,怎么着,不合口味了?”
“哼,你倒是还有心情吃劳什子素点心,过几日,为父这桌上可就是烟膏子了。”
“这话怎么说?”
“你倒是忙,美名其曰养着耿府。可那也得有人承情不是?如今,这耿府有本事的可不是你大少爷一人了。”
轻寒淡淡的一笑,随手拿起花生仔细剥,漫不经心说:“自然,父亲教子有方,儿子个顶个的能干。”
老爷子幽深的目光盯着轻寒,竟看不出一丝调侃,终是耷拉的脸冷冷说道:“耿府的三少爷是个能人,竟干起了开烟馆卖大烟的营生。”
轻寒一惊,手里剥了一半的花生啪嗒落在炕桌上,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今儿开业,那场面红火的很。”
“开烟馆牵扯甚多,哪能说开就开,怕是背地里倒腾了不少日子。三弟瞒的够紧,今儿开业连我这个大哥都没知会一声,这是防着家里呢。父亲又是从何得来的这消息?”
“我早就提醒过你,这府里就数老三鬼心眼子多,不安分,你压根就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