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妮可以说服自己,却无法说服战友。
此时此刻的曼妮深感无力,同时有些后悔。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幸被捕,在日本人魔鬼般的酷刑下,他们会不会说出大哥?
回家的路上,曼妮已不再纠结行动小组的队员们反对自己,唯有对未来不确定的惶恐,巨大的悔意充斥着内心。
曼妮急切的想见大哥,进了府就直奔大哥的院子。
曼妮站在门口时又忐忑不安,踌躇不前。复杂、纠结、不安、难堪、自责,种种情绪互相交缠,乱麻般纠结。
最终曼妮还是无法面对大哥,终是仓促狼狈的离去,只留下凛冽刺骨的寒风,在无月无星的夜晚疯狂的肆虐。
曼妮无法面对的大哥其实根本不在,晚上应了结拜大哥李仕温的约,此时正坐在倚翠楼二楼的包厢里听曲呐。
台上倚翠楼的角儿扮相艳丽妩媚,一颦一笑勾人心神,唱腔婉转清丽,抑扬顿挫宛若莺啼。
台下好曲儿的捧角儿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大洋纸币纷纷扬扬抛向戏台,更有甚者,环钗配饰都成打赏之物。
李仕温亦是大手一挥,赏钱哗啦啦抛向戏台。
“李老板打赏大洋一百。”
“李老板送花篮一对。”
高亢的吆喝声即使在闹哄哄的场合依旧清晰明亮,让打赏的人得到极大的满足。
好容易角儿的段子唱完了,光谢幕就十几次,千呼万唤,才退去幕后。
李仕温的眼珠子好容易得空闲了,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轻寒慢慢品茶,不瘟不火,不急不躁,平静淡然,与这满楼的热闹喧哗格格不入。
李仕温摇摇头,端起茶碗润润燥的冒烟的嗓子。
“啧啧,就您这性子,生在耿府倒是浪费了好出生。您瞧瞧那西城遛鸟的,北城狎妓的,就您这出身地位,要都跟您一样儿的,人生有啥趣儿?”
轻寒抬抬嘴角,不置可否。
“得,知道您着急。”
李仕温示意跟班去门口守着,石头也极有眼色的一起跟了出去。
李仕温靠近轻寒低声说:“打听清楚了,这事儿跟洋人有关系。”
轻寒眉头一皱:“怎么个意思?”
“内贼透了底子,惯偷联合洋人一起干的。要不,哪能那么顺?”
轻寒眼眸幽深:“把人盯紧喽。”
“老四、老五您还信不过?要说单打斗狠不行,查个人盯个梢那是小菜一碟。那小子跑不了,眼下得了手,有了大洋,正得意着呢,忙着找乐呵。也是,趁着这会儿能多乐呵一天是一天。不过,警察局的那什么神探洛克还真有两下子,老五说用不了多久,洛克也能摸到那儿。”
“只要跟咱没关系,由他去。明儿我就去找谭百万,给他先透个底,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不是?”
“这话见外了不是?小事一桩,如今弟兄们的好日子都是兄弟您赏的,就这点事儿,小菜一碟。老四、老五闲的长了一身膘,好容易活动活动手脚,心里乐呵着呢。”
“哥哥们的好,兄弟记着呢,劳烦大哥替我谢谢哥哥们,改天六国饭店咱乐呵乐呵。”
“呦,这感情好!咱弟兄有日子没聚了,到时候好好乐呵乐呵。”
一阵锣鼓喧天,轻寒最爱的空城计开始了。轻寒自是放下茶碗聚精会神的盯着戏台,今儿也是名角儿,真没白来。
就在这时,一楼一道熟悉的身影晃进轻寒的视野,轻寒看过去,何少爷抬头微微点一下头示意轻寒,往角门上走去。
轻寒起身说:“方便一下。”
李仕温点点头,不做他想。
后院里,靠近茅厕的角落,两道人影站在树后低声说话。
“十几天了,特高课还是死盯着那条街不放。杂货铺的联络点眼下不安全,刚才路过瞧见你的车我就进来了。”
“云子的直觉非常好,她不会轻易放弃的,近期你也尽量别去。还有,又筹集到一批物资,眼下还不能马上运走,等风声过了,想办法送到前线。”
“这次武田太郎要的物资也不是小数,你这样做很危险,上级特意强调,任何时候要以你的安全为主。”
“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前线的将士们没有精良的武器,没有药品,就连基本的棉衣粮食都没有,一想起来,我心里就难受的不得了,如果连这点危险都不担,又如何对得起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你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物资我会想办法送过去。还有一件事,咱们的两位同志被捕了,他们一直在工厂,是工会的领导。前一阵子,特高课疯狂抓人,他们是在上工的路上被强行带走的,经过组织上多方打听,直到今儿才得到确切消息,他们被关在宪兵队的监狱里。只能打听到这些,他们在里面情况如何?是否活着?我们根本打听不出来,特高课的人盯得紧,实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