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轻寒和雅子给老爷、太太磕了头,雅子留在太太屋里陪婆婆说话,轻寒则去看望石头。
石头睡得正香,耿二和翠儿想叫醒石头。
轻寒低声制止,只关切的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石头,就抬脚出了屋子。
耿二和翠儿送轻寒出门,躬着腰跟在轻寒身后。
轻寒停下脚步站在院子里,看一眼打理的整整齐齐的院子,这院子里也有一棵槐树。
这院子是耿府下人住的院子,以前人多,如今就住着三家人。耿二一家子,福伯一家子,吴大厨一个人。
当年槐花就出生在这院子里,那时槐花开的正浓,淡淡的清香味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小槐花满月时,轻寒是第一次看到那个精致漂亮的女娃娃。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轻寒闭上眼睛,小丫头灵动娇俏的身影仿佛就来回穿梭在院子里。
轻寒抬手抚摸胸前,隔着厚厚的棉衣,轻寒也能清晰的摸出祖传玉佩的轮廓,轻寒眼角浸出泪滴。
“大少爷?”
耿二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在身后响起。
轻寒收起哀伤,使劲闭了一下双眼,压下心头那种撕裂般的伤痛,转头看着耿二和翠儿,目光温润。
“耿叔,对不起!”
“大少爷,不能,不能啊。”
“是啊,大少爷,都怪那小鬼子,那起子黑心烂肺的,满大街的杀人放火。要不是大少爷,这回石头怕是没命了。”
快嘴的翠儿咬着牙骂小鬼子。
轻寒刚刚压下的痛再次席卷全身,侧身仰头,看着那棵风中摇曳的槐树,幽深的目光一寸寸掠过寒风中的枯枝。修长挺拔的身子紧绷,冷硬的五官更加深邃幽深,低哑暗沉的嗓音在冬天的早晨清冽冰冷。
“春天就要到了,快出绿芽儿了,劳烦耿叔照看好它,小丫头就喜欢槐花的香味儿。”
耿二的腰更弯了,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是,大少爷。”
翠儿忍不住泪流满面,偏头不去看那槐树。
槐树,富贵吉祥之树,耿府后院里最多的树,也是长得最好的树。如今,依旧年年开花,年年飘香,唯有槐树下那道俏丽的身影不见。
轻寒的目光穿过干枯的枝枝桠桠,东升的旭日仿佛就挂在枝桠顶端,红彤彤的。轻寒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也感受不到阳光的刺眼。
许久,轻寒回头看一眼耿二和翠儿。
“让石头安心养身子,需要什么就跟福伯说,今儿让福伯安排着去乡下接人。”
“谢谢大少爷!”
轻寒回到自个儿的院子没多大会儿,王处长的人就敲响了耿府的朱红大门。
大管家福伯一眼就把来人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客气的请进了小会客厅。
福伯打发的人一路小跑进了轻寒的院子。
“大少爷,府里来了人,说是找您有急事,大管家瞧着那人不像是一般人。”
轻寒心里一突突,雅子眼底幽光一闪,两人对视一眼,轻寒起身往外走,雅子犹豫一下也抬脚紧随轻寒。
来人身穿深色长袍,黑色礼帽遮去大半边脸,一条灰色长围巾板正的搭着。原本这身打扮应是尽显儒雅书生风范的,但穿在来人身上,竟有些不伦不类。此时站在小客厅门口,两只眼睛不安分的四处乱瞟,一见轻寒和雅子,立马摘下帽子上前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讪笑。
“耿翻译,雅子小姐,二位过年好!”
轻寒抬抬眉头,淡淡的回应:“先生过年好!先生此称谓有所不妥,雅子现如今是耿某夫人,小姐这一称呼怕是不适合吧?”
来人从善如流,立马鞠躬行礼,堆起一脸伪善夸张的笑。
“夫人过年好!”
轻寒扫一眼来人,不拘言笑。
“不知先生到访所谓何事?”
“耿翻译,鄙人先自我介绍一下。”
轻寒饶有兴趣的抬抬嘴角:“瞧着先生是有些面生。”
“鄙人曹奉仪,现在北平特高课特务处行动科任职。”
“哦,曹科长,久仰久仰!不知曹科长光临,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耿翻译言重了!”
“不知曹科长今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耿翻译,王处长让属下带句话给您,昨儿特务处来了位客人,说是您的故人。王处长瞧着也有些面善,可就怕出了岔子,王处长说北平城大了去了,认识您的人多了去了,怕那四六不分的打着您的名号乱来,所以今儿特意让属下请您移步特务处,瞧瞧那位故人。”
轻寒变了脸,深若寒潭的目光盯着曹奉仪,冷声道:“哦,是吗?王处长此番作为倒让耿某疑惑了,是想给耿某面子,还是想打耿某的脸?”
曹奉仪没想到轻寒如此直接,讪笑一下。
“耿翻译说笑了,王处长当真是替您老人家着想的。”
“好一个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