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吃些馒头吧。”殷夫人将五个大白馒头呈上。
自水淹陈塘关之后,李靖一日三餐,皆以馒头为主食。
只为了睹物思人。
馒头正是殷夫人以哪吒的发髻为参照所发明出来。
哪吒死后还没一天,就被太乙真人带走了,说要带回乾元山历受香火,便可复活。
自那时起,哪吒就彻底沦为太乙真人的挡劫工具人。
李靖恨啊,恨自己无能,要是他修道有成证道大罗,自家儿子又何须沦为别人的挡劫之物?
李靖笔走游龙,桌边的竹简已经摞成了小山。
“老爷,还是先吃馒头吧。”殷夫人劝道,李靖近日来不仅要处理公务,不知怎么的,还念叨着说要重修汤刑,正大商法度。
论及打仗带兵,殷夫人挺有一手,可若是内政方面,她几乎一窍不通。
不过她也想开了,自家夫君能重定大商法度,是社稷之福。
一开始她看到纣王出手狠辣直接杀掉哪吒的时候,她都快气晕了。
可殷夫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民妇,后来在李靖的解释下,也就明白了,而且哪吒没死,只是去接受悲哀的命运了。
纣王之前为哪吒背负骂名,已经是看在他们夫妻二人久镇陈塘关的份上,特意而为。
哪吒有错,犯下的过错甚至连她这个母亲都无法略过不想。
有罪,就要罚,这是国家的法度。
今天对哪吒网开一面,明天对那托网开一面,后天就得对全天下的人网开一面。
一个没有法度约束的国家,能好吗?
殷夫人看着李靖笔下的竹简,逐字逐句念着上面的内容:“赏罚无度,国虽大,兵弱者,地非其地,民非其民也。”
诶
殷夫人长叹一口气,可不就是这样吗?
她又催了催李靖,不管怎样,都得吃饱肚子才行,这馒头沾上一点薤捣碎后的薤泥,味道极佳。
李靖确实腹中空空,拿了一个馒头,继续埋下头,一手写字,一手蘸着薤泥。
“老爷,老爷!”殷夫人惊呼几句,又捂上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边笑边为李靖擦去嘴上的墨汁,李靖刚才边吃边写,眼睛还在看着竹简,于是乎错把墨汁当成薤泥蘸了,吃的满嘴都是墨。
“夫人,先拿下去吧。”李靖也笑了笑,他有些修为在身,些许墨汁不碍事,倒是手上的事情耽误不得。
殷夫人望着李靖略带疲惫的眼神,心疼道:“老爷,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回房歇息。”
李靖摇头:“时不待我,四月朝贺,诸侯必定借着封禅一事向陛下发难,陛下文韬武略,但我等为臣,亦要为君分忧,若能修订新法,重立法治,必能定诸侯之心。”
殷夫人不解道:“老爷,太乙道长不是说乃大势所趋,天命不可违吗?”
她没有明说,但李靖知道什么意思,当时太乙真人收哪吒为徒,讲述哪吒来历以及商灭周兴的时候,殷夫人同样在场。
李靖笑笑:“说什么天命不可违,太乙所谓的天命不过是让吒儿为他挡劫,你愿意如此吗?”
“吒儿”想到哪吒,殷夫人又一阵心疼,她宁愿哪吒和普通孩童一般,玩玩乐乐过上一个美好童年,最后普普通通的死去,也比被人掌控命运,从出生起就定好了一辈子要强上许多。
“诶”李靖也长叹一声,笔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商灭周兴吒儿”
他又想起纣王为陈塘关百姓御龙而出,冒雨与四海龙王对峙的场景,想到纣王所谓的“万方有罪,罪在万方”。
几乎每天,这一幕幕都在脑中回放。
一只飞蛾忽然从窗外飞入,迎着屋中的火光而上,薄翼扇动几下,便被火光烧成灰烬。
李靖盯着在风中摇曳的火光,喃喃道:“飞蛾扑火而成其事,若能见斗沙片刻之美好,亦足矣。”
他再次落笔,挥毫泼墨。
殷夫人没有离开,静静的为李靖研墨。
但偏偏有人想打扰这份宁静。
“老爷,夫人,不好啦!”
一个家仆匆匆忙忙跑来。
“何事?”李靖皱眉,将笔搁置。
“东夷东夷”家仆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喘着道:“东夷犯边,与以往不同,聚集,聚集了大量军队”
“东夷?”李靖匆匆将竹简收好:“开府议事。”
东夷数月前就不安分,不断在边境游荡,自土方南下险些擒获纣王后,东夷更是得寸进尺,不断试探着底线。
陈塘关作为大商东边的险要关口,主要任务就是防范东夷。
“遣人将东夷入侵的消息告诉晁将军,有我李靖在,方外蛮夷休想伤我大商子民。”
晁雷正在东海之滨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