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抄,抄一遍再抄一遍,抄到倒背如流还不算完,每抄一式都要给这招做批注,抄完一本还要写篇文章分析剑理,文章要写得比剑谱还厚,写得不好还得重写!我这三个月来就只握过笔,从没握过剑”应飞扬越说越激动,“啪”得一声,将手中毛笔捏成两截。
此等练剑法子,莫说是见过,便是想也不敢想。
饶是谢灵烟存了幸灾乐祸的心思,此时也不禁生起同情,替他报不平道:“这。。。这。。。哪有这么学剑,你这是要学剑还是考进士做相公啊?再说哪有只学剑理不练剑招的道理,少了交手经验,岂不是纸上谈兵一般!”
“哈哈哈!”应飞扬癫狂笑道:“都说了,那是你们常人,本人天生剑觉,生下来便是使剑的,出剑自有天成,何必舍本逐末,让后天的经验蒙蔽了先天剑觉,舍弃经验束缚,正合率性随我,归朴照心之意,才能达心有所指,无所不至之境!”
这话听着玄奥晦涩,又虚实夹杂,一猜便是出自清苦道人之口,应飞扬此时满心愤懑的说出,说是解释给谢灵烟听,不如说是念出来说服自己。
便如应飞扬所说,自他轻率的答应了随清苦练剑后,清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剑没收了,让他允诺非经允许不得用剑,之后就将丹霞峰借来的诸多剑经一股脑全丢给他供他参悟,应飞扬初时见猎心喜,整日手不释卷,但看完剑经之后,麻烦却来了,当他想演练这些剑法时,却被清苦拦阻,此时应飞扬才知清苦教授的法子是何等用心险恶。
谢灵烟不禁心里发寒,露出同情眼神道:“我觉得我那小气师傅坏毛病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你师父比她还疯,真是谁都不容易啊。”
“嗯,你也不容易。”应飞扬突然笑道,不过这笑倒不是疯笑狂笑,反而有一种看好戏的意味,谢灵烟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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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稍拨回,清苦道人替谢灵烟开了门,便回返正屋,而房子此时端坐一柔婉秀丽女子,正是商影。
商影秀眉一挑,随口问道:“是谁来了啊。”
清苦道:“你们也真是,师傅前脚到,徒弟后脚就来,倒真像商量好的,那小丫头刚出关,你要去见见她吗?”
商影抿嘴一笑,道:“不必了,等她背后议论我时,我再突然出现,吓她一吓。”
清苦觑眼道:“当你徒弟,还真要胆大的才行。”商影不在意道:“莫说我了,咱们继续方才话题,快让我看看你徒弟的进境吧。”
清苦依言,拿出一堆文稿,递予商影,商影方看头几字,便知是应飞扬所抄的《明心剑诀》的剑谱,只觉笔力劲挺,气韵生动,若自然天成,虽已书法角度观之仍是稚嫩,但却另商影不禁赞道:“好字,字中竟已有剑意,当真好天资!”
“莫惊奇,还没看完呢,再看这几张。”商影又拿过《真武荡魔剑》剑谱,轻“咦”了一声,越看越是心惊,以笔法观之,便可知与方才的那份一样,同处于应飞扬手笔,但若细细看来,又发觉细微不同,此份字稿力道更为雄浑,当真是力透纸背,大气磅礴,笔态沉稳若玄龟。但遇上勾挑之处又若灵蛇,使沉稳字迹瞬间鲜活。
商影看得心惊,顾不得说话,又拉过一份,这次抄录的是《狂风怒雷剑诀》,许是书抄多了心生厌倦,此次字法略显潦草,却是笔走风雷,龙蛇飞动,整张只透出一股恣意张力,好似写得不是剑谱,而是一张呼风唤雷的符咒,向天一投,便能化作雷霆惊霄。
商影又换下一张,一张张字稿翻过,光洁额头上竟渗出了几滴香汗。
只看一张,便觉应飞扬运笔如剑,字中带显傲然剑意,能到此等境界,已显天资卓然不凡。但多看几张,却觉每一张都是相似之中又有差别,笔法灵活多变,所含剑意也不尽相同,却又与所抄剑谱的剑意暗暗契合,尽得其中真髓。
需知剑意多随心性而定,所以每人依心性不同,都有各自适合的剑法,便如谢灵烟的性子,就适合空灵缥缈的剑法,若让她用后发至人,沉稳厚重的剑法,她定难以把握其中剑意。是以凌霄剑宗剑法虽多,但多数人只是挑最合自己口味的剑法修炼,其他略作了解就可。但应飞扬不但将这基本剑法全数抄录,而且只用笔迹,就将各自不同的剑意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此等能耐,已近乎“剑心通明”的至高境界。
“先别惊讶,再看看这些。”清苦又递来一堆手稿,这是对各种剑法剑理的研究,足有厚厚一摞,商影一目十行的翻过,看完之后叹了口气道:“这等天资,怕是不下于你当年了吧,初闻你教徒方式时,总觉得靠不住,现在看来,你们这一老一小联手,怕是真能开辟一条前所未有的剑途。”
手稿中,应飞扬将一招一式的剖析各种剑法,角度之新颖,见解之透彻,另商影这样的前辈都大受启发。商影又翻了两册,把书一合,推还给清苦。
“不再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