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盈盈,带着畏惧又希冀之色问向应飞扬:“既然不是夫君的骨灰,那是不是我夫君还……还……”
应飞扬似被那目光刺痛,实在不敢再看向师夫人,瞥过头咬牙道:“张师,他……他自爆气海,沉于忘川河底,现在应是……尸骨无存!”
“啊!”一语既出,满座惊呼,一些长老被惊得跳起。
师夫人更是险些跌倒,扶着门框才稳住身子,指甲却掐在门框中,渗出了血来。她想哭,却觉内心空落落的哭不出来。
修道之人多是等道基稳固才成婚,但她十七岁那年,便嫁给了张润宁做妻子。
与她同修的少女,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绮梦,想着以师道的剑术道法仗义行侠,再遇上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英侠,能与他共乘一骑遍走涯,塞外秋风牧牛马,江南春雨看杏花……
她曾经也与那些少女一样,却早早得被从绮梦中叫醒,从此长剑封尘,嫁为人妇,洗手做羹汤。
而他夫君,与想象中的少年英侠亦相去甚远,算不上英俊潇洒,也不风趣洒脱,与她虽幼时便认识,但也谈不上感情,关怀体贴更是半分没有,偶有的几次长谈,亦是句句不离振兴师派。
日子不好也不坏,她也开始渐渐习惯,得过且过,不过就是多了个一同吃饭的人,直到她发现,她完成了嫁给师的最大任务,怀上师血脉。
虽然一开始不以为意,只当是她义务罢了,但看着日益丰盈的腰身,她的幸福感也随着隆起的肚子渐渐膨胀,开始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于是她又开始做梦,梦想着她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他想复兴师派,她就为他开枝散叶,壮大张家血脉。直到七老八十,儿孙满堂,乐享伦,头发花白的他卸下师的担子,与掉光牙齿的她在师府牌匾下悠哉悠哉的晒太阳,看着稚龄的重孙儿不知疲倦的追打嬉闹,最后,他会握着她的手,口齿不清的上一句,“这些年,你辛苦了……”
那便,够了。
可事实袭来,那个叫张润宁的男人,那个该陪伴她一生的夫君,竟是第二次毁了她的梦……
她想怨,想恨,想揪住应飞扬问清楚他的夫君是怎么死的,但问到嘴边,却是,“我夫君一心想振兴师派,他死时,定没坠了师派声名吧。”
应飞扬愣了愣,决定把张润宁死前留下的师谕令烂在肚子里,坚定的点头道:“张师为阻邪鬼祸世,倾尽最后之力,其言其行堪称之师表,至死,无愧师之名!”
“是吗?那便,够了……”师夫人倚在门框上,也不再听事情后续,只闭上眼睛,回想着她红盖头被掀起的一瞬,张润宁红着脸,面容上的露出的羞赧与窘迫,那是她夫君给她留下的唯一鲜活的表情,淡淡笑了……
其他长老继续追问应飞扬,张润宁身死的经过,应飞扬将鬼界之事一一出,却隐去了五千厉鬼是被张润宁误放出来这一事实,而是将责任皆推至地狱道之上,
待应飞扬讲述完,师道众人或是咒骂地狱道之人,或是惋惜师的英年早逝,或是击节赞叹张润宁死得其所,但到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不管死得光彩还是惨淡,师终归是死了……两代师,皆不得善终,之后风雨飘摇,谁又来撑起师派?一时满屋尽是愁云惨雾!
“大喜!大喜!左偏殿着火了!”一时不合时夷声音传来,便见一名长老,带着半边焦黑的眉毛,搂着一个婴孩,却是一脸喜色的冲来,而顺着他来得方向看去,左偏殿的屋顶正冒着浓烟,火舌吞吐着,屋顶滚滚燃烧。
一名白胡子长老登时气不打一出来,怒道“疯疯癫癫!成何体统,左偏殿烧了算哪门子喜事!”
眉毛烧掉半边的长老自知方才太高兴没表达清楚,但依旧平定不下激动之心,将手中孩子抬高示意道:“左偏殿的火是被他点起的!”
“又再疯话,一个孩子怎么能会放火!”
“没错,是他!就是他!我们为他检验魂力,七星魂灯他不但一下就点燃了七盏,达到七星共耀,而且每一盏火苗都一下腾了两尺高,烧了垂下来的帷幔,连我这眉毛也是被七星魂灯烧掉的!”
起眉毛被烧,那人也没半点在意,而是继续道:“这生魂力之强,简直旷古烁今!闻所未闻!只以魂力论之,都快能赶上鬼王一级的了!”
那人得起兴,却见其他人依旧眉头不展,尽是沉郁之色,疑问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咱们的师,是奇才中的奇才,咱们龙虎山师派复兴有望了”
“把字去掉吧,以后,他就是咱们龙虎山的师了”一名长老叹道。
那人愣了愣,又看到案上师法印,龙虎双剑,登时明了一切,“师他,死了?”
其余长老点零头。
“死了?死了?”那人便像被在心口打了一拳般,踉踉跄跄后退,退至门槛处亦浑然未觉,结果被门槛绊了一下,婴孩竟脱手而出。
“心!”在场不少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