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崩碎,乍见冷刀冷颜,冷吐冷语,刃锋一寒,寒入人心。
姬瑶月刀光凌厉,薄如蝉翼的刀刃以惊人速度划破空气,刀刃轻颤发出“嗡嗡”的急促震鸣,声如夏末寒蝉,尽是盛景将逝的凄切!
立秋,三候,寒蝉鸣!
方脱离山石掩埋,便迎来姬瑶月二十四节、七十二候的刀招,应飞扬匆忙举剑相迎,而旋身应招同时,眼睛余光扫过周遭,将周围情形尽收眼底。
应飞扬惊觉他缺席片刻时间,在场情形已是瞬息万变,天女凌心落败不说,魂识竟也被擒困,正被帝凌天施以不知什么法术,但却看得出,在帝凌天术力笼罩下,天女凌心灵魂正遭受莫大痛苦。
溯洄流光,记忆倒流,此时记忆已越过轮回,倒流至前世天女的记忆,前代天女是心地最是慈悲,除一身精纯修为外还兼修医术,本以为天下已承平,便云游在外,行医传法、救困解厄。却不料帝凌天横空出世,率领死而不僵的六道恶灭,围攻没有天女坐守的优昙净宗,后帝凌天虽被卫无双所杀。但优昙净宗已是损失惨重,晚来一步的前代天女见宗门中惨状,悔愧交加,竭尽修为,呕心沥血救治同门伤者,因此伤了根基,落了病根,数年之后便坐化而去。
面对与他相关的过往,帝凌天却丝毫不在意,眼神中无半点波动,只继续维持着溯洄流光,累加着天女凌心的痛楚。
应飞扬眼见天女凌心魂灵如暴雨中娇蕊,饱受摧残,立时心头一紧,在此界之中,肉身损毁最多是被淘汰出局,可若魂灵受创,那便真是不可磨灭的损伤了。
心忧之下,应飞扬不多想,飞身而去,欲助天女脱困。
却觉眼前倩影一晃,姬瑶月巧转“花间游”,夜叉神速加成下身形如虚似幻,一瞬横截在前,反手一刀抹向应飞扬喉间。
刀上寒意逼得应飞扬警兆大起,身形骤停,急掠向后,避开刀势封锁范围,却察觉姬瑶月刀意迥异先前。
先前姬瑶月虽也对他挥刀,但那是恨怒交加后的情感宣泄,如火如炎,炽烈灼人。
而此刻刀却沉却冷,如上弦月,如千秋雪,是在冷静和理性下挥出的无情之刀。
“不死不休”竟非虚言恫吓,眼见姬瑶月与杀师宿仇合作,纵使应飞扬知晓姬瑶月或有苦衷,心中也难免有芥蒂,目光一凝道:“你帮他?”
姬瑶月双刀斜指地,目光直视他道:“我想帮你,但你身旁,有供我并肩的位置吗?”
“生死都同经过几遭,你真连这点信任也无?”
“陪你同历生死的,可不止我一个啊……”姬瑶月轻轻一笑,似嘲笑,更似自嘲,“以前我会信你,可现在我需要证明。你既然送了她礼物,那同样。赠份礼物与我证明心意,不过分吧。”
眼前姬瑶月面容平静,眼眶却已隐隐泛红,故作坚强之姿引人怜惜,若是往常,应飞扬定是不管她要什么礼物,只管先应下,可此时此刻,却不敢轻易给出承诺,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天书做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你给是不给?”姬瑶月挑挑修长柳眉反问道。
“天书?”虽是能预料到的答案,可应飞扬仍是心头一沉。
“对啊,北龙天对天书势在必得,若我能立下奇功,将天书带回,或许可此功绩换得自由,到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和谁在一起便和谁在一起,天地广阔,再也不受拘束,这样,不好吗?”姬瑶月本只是设想着,可话出口,心也忍不住跳,眼中不自觉的浮现期许之色,似也被她自觉的美好构想迷醉……
可应飞扬却默然不语。
姬瑶月怔了怔,眸中光彩渐渐隐去,瞥了瞥天女凌心后冷笑道:“你的性情我了解,你会加入天书之争,定是那女人找上门来拉你做帮手,怎么?你能为她夺天书,不能为我吗?”
一句话,两条路,摆在眼前的,是不容他回避的选择,应飞扬终不再默然,面带挣扎之色,紧咬着牙道:“月儿,这个……不行的。我虽最初是受天女请托没错,可事到如今,已不止是干系到她一人,还有镇狱明王,许听弦、他们皆为天书之争奋战至死,我从他们那继承了天书之力,他们的意愿便也与我同在,更何况,还干系到千千万万无辜之人,若天书被北龙天所得,让他寻得破除九鼎之法,那兵祸再启,天下又不知有多少人要遭灾……天书,根本不是我一个人的,所以这个,绝对不行!”
“呵呵呵呵……”耳闻应飞扬坚定话语,姬瑶月笑了,凄然的笑了,“果然……会是这样,那女人虽然讨厌,但有一句话却说得对,同道者方能并肩,可你我人妖相隔,立场迥异,就算不在今天,总也会有刀剑相向的一日,既然如此,既然这是注定的结局,那不如就在今天,终结这一切吧!”
伴随一声令人心碎的厉喝,姬瑶月刀再出,刀光如一轮从天坠落的冷月,凄艳的弧光裹挟着凌厉肃杀的气机,凌空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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