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丝顾忌。凭他与孙原的身法,已是寻常武林高手所不能及的,此人若是在他们离开清凉殿后便同时前来,并在此守候,这身法修为当不在自己之下。
“赵都尉多虑,在下不过是奉了陛下旨意,在此等候二位使君而已。”
身形渐渐脱离阴影,那人头戴鹖冠,衣袍服,佩铜印黄绶,正是宫廷武官卫士的打扮。
虽然对面是六百石小吏,赵空却不知为何,竟有些肃然起敬了:“请问阁下是?”
“在下北宫宣室近卫军候王越。”
孙原、赵空互视一眼,登时心中有数。宣室是大汉天子起居之所,王越身为宣室近卫的军候,能够在此出现,必然是天子所命。
孙原上前一步,双手奉礼:“原见过王军候。想来陛下还有什么尚未交代,竟需要军候再跑一趟。”
王越拱手还礼,随即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绢,远远地抛将过来,道:“陛下说‘叫他不要躲了,铁了心要杀他的人,朕已经替他杀了,让他在帝都多待几日罢’,至于其他的,孙太守见过这道手谕自然会明白。”
孙原和赵空两个人的脸色登时一变。
“既然如此,多谢军候了。”孙原点点头,信手接住,与适才清凉殿中所见的三道诏书全然不同,虽是诏令所用的黄绢,却无印加盖,可见是天子信手所写,并非正式诏令。
王越微微一笑,再度拱手见礼:“城门已开,王越便不送二位了。今日今时,王越从未离开过未央宫,也从未见过二位,二位也从未见过王越。”
“且慢!”
赵空疾声叫道,便见王越身形一顿,一双目光如剑直视淡淡道:“都尉可有吩咐?”
赵空看着他一身剑意沉静,不禁挑眉问道:“来时路上,军候可曾见过什么?”
赵空反问之下,这位天子近卫只是轻轻摇头:“越,未曾来过此处,什么都未曾见过。”
孙原、赵空互视一眼,而王越的身影已再度隐入黑暗中去了。
“到底是大汉的皇宫,人物层出不穷。”赵空摇头叹息,却见孙原已展开布帛草草看了一眼便收入袖中了。
“怎么说?”赵空问道:“陛下又有什么特诏?”
孙原点点头:“出去说。”
城墙上插着道道火把,却空无一人,看不到一个城门卫士的身影。厚重的夏门悄然打开一条仅供一人进出的通道,安静地如同死寂。
两个人缓缓走出夏门的一刹那,身后大门轰然关起。
“好一个大汉皇宫,深不可测。”
赵空回望身后夏门,如擎天之柱,巍峨高耸,拱卫着雒阳城,恍如天威,不可直视。
孙原从袖中取出那张黄绢,轻轻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几个清丽的楷字:
明日申时,会卿于太学。
“陛下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看来是让你去太学挑几个人。”赵空扫了一眼,没好气道:“我怎么没有这好事。”
孙原道:“你若是太守,自然也该有这样的待遇。”
赵空挑了挑眉,不语。
雪落无声,天地寂然。
她一袭白衣,在雪中茕茕而立。
黑发如瀑,白衣若雪。
“青羽若在此,必舍不得你这般站在雪中。”
夜色中,他玄衣如夜,踏雪而来,冲着她窈窕背影,悄然出声。
她头也不回,只是看着远处巍峨皇宫,一动不动。
“是你说青羽会从夏门出来,我来这里等他,只是不想错过。”
她知道他在里面,却隔着高高宫墙,仿佛便是隔了千里万里。
“好一个‘不想错过’。”
止步,伫立。
便是那随意地一立,一身孤傲气息便如这无尽黑夜般无穷无尽涌现。虽是一身玄衣,却不掩绝代英俊的容颜,一双眸子纯如朗星,剑眉高冠,世上若有那花痴女子,见了此等人物少不得要争先恐后而上了。
“在白马寺呆了五年,到今日你还不肯见他么?”
他立在她身后十步,背负双手,似是默默守护她一般,一身孤傲在这飞雪中仿佛也收敛了许多。
她不答,他再问:“这些年来,他可还好?”
她仍旧不曾转头,声音如空谷幽兰,冷若冰霜:“你若还当你是他兄长,便知道孙家欠他多少。”
“心然,十年来是你照顾他,我是他亲兄长,这个谢字我要说。只是——”
“欠?”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接着,便是一道冷冷的语言:
“孙家是孙家,孙宇是孙宇,欠这个字,他永远都不会对我说出口。”
轻蔑的笑声随着身影远去,他仿佛从未出现在这里,来也无痕,去也无痕。
雪地上,只是插着两柄连鞘的长剑,古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