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滂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怒,一见张温这模样却也心知不好,连忙伸手扶住张温:“张公,张公?”
张温被袁滂一***时缓过神来,连声道:“不妨事、不妨事……”
“张公似是怒急攻心。”袁滂见他无事,亦是狠很喘了一口气,“此时张公若是倒了下去,滂便六神无主了。”
张温心中冷笑,望着袁滂——这位屹立大汉朝堂多年不倒、深谙中庸之道的老狐狸——摇了摇头,站起了身,低声问他:“袁公莫不是觉得今日像极了当年的光景?”
袁滂却不知张温心中所想,当下只是苦笑一声,饶是他久居朝堂,见惯了风雨,如今也是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苦笑道:“当年那事宦官做的太绝了,血洗帝都,太可怕了……”
张温的眼睛眯成一道缝隙,似是想从袁滂的脸上看出什么:“你还知道些什么?”
“张公不知道帝都的传言么?”袁滂低声道:“传说当年名动天下的‘戮餮杀手盟’就是大将军梁冀之死和大将军窦武之死的元凶,更有人传言,朝中数十年来中官不绝便是因为这可怕的杀手盟是中官手中的刀!”
“禁声!”张温一把扯住袁滂,面色骤然冷下来,低声道:“当年是当年。”
“可这谜团,三十年了,依然在。”袁滂摇头,“三十年前梁冀之死,十六年前窦武与陈蕃之死,再到今夜复道血案——都与戮餮杀手盟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不是么,张公?”
袁滂的声音轻缓,却仿佛有万钧之力,压得张温喘不过气来。
三十年、十六年、到如今。
大汉两大重臣,如今在雪色下、皇宫里、复道前,相顾已无言。
大汉光禄勋远眺夜空,千秋万岁殿方向火光冲天,鼓乐震天,夹杂传来不绝于耳的青竹爆裂声。
袁滂随他一起望过去,隐约还能听见些笑声与乐声。
再回头,空气里还是布满血腥味道。
一面歌舞升平,一面鲜血淋漓。
“天下就是这般,大汉也是这般。”张温淡淡道:“看见的固然可怕,更可怕的是那些根本看不见的。”
袁滂心头一凛,直觉脖颈前有一柄看不见的刀,闪着嗜血光芒,随时可以带走他的性命。
天子夜宿清凉殿、新任南阳太守孙宇秘密入帝都、十八年前帝都冤案、除夕夜复道血案……一连串事情在张温脑海闪过,他不信这一切都是巧合,但是他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这一夜,整座帝都尽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