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曾在意身侧的孙原幽幽叹了一口气,用手托着额头,渐渐皱了眉头。
“太守大人,你不出去迎接天子?”
“你们先去吧。”孙原泛起了苦笑,道:“陛下约好了申时,如今倒是迟了几刻。我还是等等再前去,索性让陛下迟个半个时辰。”
马日磾几人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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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之前,天子刘宏驾临,太常种拂随行。
天子驾临,太学诸生自然要尽数出来迎接,韩说、卢植、郑玄等几位博士更是为首之人,数千之众尽数立于道左,恭迎圣驾。
远远看见太学门前大道右侧黑压压站了一片人,刘宏突然来了兴致,问随行的太常种拂:“爱卿觉得,孙原到了没有?”
种拂身为太常,这太学便在他管辖之下,马日磾的“名单”他虽不知详细情况,倒也知道一二分,晓得这位年纪轻轻的孙太守颇为天子看重,也晓得昨日里孙原同天子约了申时在这太学见面,那可是能让天子连新年大典都不参加的人物,便答道:“昨日陛下连新年大典都未参加,也要与魏郡太守约定申时在太学相会,臣认为太守必然是到了,陛下可是要先遣人传唤?”
“你这是责备朕未参加大典?”刘宏声音一低,摆了摆手,种拂自知言语冲撞了天子,不过也未放在心上,天子如此不顾朝廷法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也不怎么在意,口中说着“臣失礼”脸上却没有半点“失礼”的模样。
刘宏许是今天心情好,并未说什么,随口又问:“朕再问你,你觉得,孙原可会在这群人之中么?”
种拂登时哑然,他虽然并未与孙原见过面,但是道听途说也晓得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能得天子如此看重,又岂是一般人?天子的问话又是听着便觉得蹊跷,寻常人岂敢不来迎驾?若不是寻常人,那便不好揣测了。
种拂沉思一会,便道:“臣倒是觉得,孙太守必然会出来谒见陛下,不过……未必会在这太学诸生中。”
刘宏“哈哈”一笑,看了一眼跟在车驾旁的种拂,笑道:“爱卿,你素来死板,怎么今天竟也会如此说话了?”
种拂微微倾身,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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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恭迎陛下。”
太学之前,祭酒马日磾领着一众太学博士、太学诸生伏地行礼,恭迎大汉天子。
“免了罢,朕又不是寻你们来的。”
甫下车驾,刘宏便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太学诸人起身,随意四处看了看,却丝毫不见孙原的踪影。转头看着跟在身后的种拂:“爱卿倒是猜中了,那位新任太守果真不把朕放在眼中。”
马日磾方才起身,猛听得天子说了这么一句,心头一颤,连忙道:“陛下,孙太守正在挑选魏郡掾属,尚在臣的祭酒署内。”
刘宏眉头一挑,道:“朕本来约了申时,刻意留了他几刻时间。莫非——”淡淡地看了马日磾一眼,显然意有所指。
马日磾摇了摇头,拱手道:“那孙太守倒是眼光独到,挑选的几个人都是极佳的。”
“哦?那便是答对题目了?”刘宏丝毫不见惊讶神色,也不见喜悦笑容,便命道:“都散了吧,朕去见见孙爱卿。”
马日磾连忙答应,转头吩咐道:“康成、子干,命学生们散了吧,我随陛下去。”
郑玄、卢植两人都是经学大家马融的得意门生,更是四海之内最负盛名的儒士,尤其郑玄以兼通今古文经学而被称为“经神”,曾经的“学海”何休更是甘拜下风,论及名望,更是当世最顶尖的人物。
马日磾这句吩咐,看似轻而实重。郑玄、卢植都非一心治学的人物,针对朝政的种种弊处曾经多次上书谏议,只不过这位天子素来自在惯了,很不喜欢这两位大家,便将之按在太学,一来给了地位名望,二来朝堂上看不见也是清净,所以这位天子刘宏,一出生之日起便从未踏入太学之中,马日磾唯恐郑玄、卢植两人有什么逾礼的举动,若是突然来个跪谏天子,只怕后果……
郑玄一代大儒,风姿绰约,丝毫不见脸上表情,便只是转过身来,冲身后诸生摆了摆手,数百学生便自动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来,他与卢植并肩而走,周围数千太学生便慢慢跟在后头,或往太学正厅、或往藏书阁而去了。
这数千太学生,来去无一丝一毫之慌乱,可见郑康成名望之重。
马日磾、种拂两人静静跟在刘宏后头,一言不发,行了数十步,突然觉得身前天子,竟然止了脚步。
“陛下……”种拂不知缘由,甚是吃惊,不得不小心翼翼。
刘宏转过身来,望着太学广场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