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原等人回到太常寺时已近宵禁,射坚和张范不便打扰,是以各自安寝,直到翌日清晨洗漱完毕后才来拜见。
“吱呀”一声,寝门一开,射坚和张范正要下拜,一见开门那人,不禁呆立当场、手足无措。
“两位是?”
李怡萱也是一怔,正当清晨,便有两位青年儒士站在门外,稳重如她,脸颊上亦是一片绯红,微微颌首作礼。
“这……”张范从未见过如此美人,当场便呆住了。倒是射坚手疾眼快,急忙说道:“不知姑娘在此处就寝,我等失礼了。”一拉张范便要转身离去。
刚一转身,便听到身后美人道:“两位可是来寻青羽的?”
张范犹是云里雾里,射坚却是清醒,猛地想起那位新任太守正是字“青羽”,一拉张范,又转过头来行礼道:“正是拜访新任太守太守,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一双眼睛直望着地面青石板,无论如何是不敢再看李怡萱。心道:“外臣入朝述职,理当不带家属。看这架势分明昨晚睡在一个房间里。”一时间哪里猜得到这女子与新任太守之间是何关系,只道孙原贪欲,心中已是挂了不喜之感。
猛然闻见一阵香气,张范甫一抬头,又见一位紫衣女子伫立身前,竟然是不亚于适才那位白衣女子绝美,脚下一晃便要摔了。射坚一把扯住,对这张范颇是无奈,正懊恼间,便听这紫衣女子道:“两位,且先进来吧。”
“这……可是不便?”射坚只觉口中发干,不知所措。这毕竟是女子闺房寝室,两个大男人进去哪里合适?
“不妨事。”林紫夜倒是被射坚逗了,她本以为清晨扰人清梦的是什么庸俗之辈,一见射坚模样倒与射援有七八分相似,想来是和射援有所关联,也不似坏人模样,她又向来不管这些俗礼,便让几人进来吧。
两人万般无奈,只得随林紫夜进去。一进去便觉得室中颇暖,张范眼尖,瞧见了门边上便是两个火盆,刚添了新碳的模样。前几日正是下雪时节,两人在门外站了许久,此时暖气入身,倒很是舒服。
再抬眼望去,却见室内有两张睡榻,一紫衣男子正在睡榻之侧端坐,适才那白衣女子站在他身后为他梳头绾发。细细看那女子,长发披散,两缕自胸前垂下,却不似寻常女子发饰,不施脂粉,便是素颜也觉得美艳动人之极。一身白衣略显贴身,却不宽大,更显身材高挑,远远看去便觉得是九天仙子落了凡尘。
“两位清晨来访,原不及出迎,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孙原并未动弹,话语上却是尊敬许多。张范和射坚不敢失礼,口称“不敢”,又各自报了家门,倒是让孙原有些惊讶了。
“原来是曜卿的挚友、文雄的兄长,还请入座,一同用早食吧。”
两人却是更加不好意思了,虽说他们两个不是寻常百姓,自然有早食的习惯,却没有在旁人家寝室里就食的道理。正尴尬见,却听得门外传来声音:
“射援、赵俭、桓范、臧洪求见公子。”
林紫夜不知何时已不在居室内了,孙原便道:“劳烦射先生代我去请他们几位进来罢。”
射坚、张范已知这“公子”之号从何而来,前者答应一声,便匆忙出去了,没料到除了这几个熟人之外,还有一位华歆,他早年也拜入太学,对华歆自然也是认识,却不曾面语,当下吃惊不小,连忙请入室内。
居室本不大,却多了这几位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射援和射坚互相见了礼,便站在一处了。赵俭便上前一步,脸上笑意盎然,冲孙原和李怡萱躬身道:“公子,敢问可有早食用么?”
华歆、射坚这几人听了,不禁为之绝倒,哪里有一大早跑来要饭么!四个人约好了还要拖上华歆一起,简直就是匪类嘛!
李怡萱“噗哧”一笑,弯下腰去,在孙原身侧笑道:“哥哥你看,如今吃上瘾了,找你讨食来了。”
佳人眼角带笑,眉目传情,别有一番动人滋味,场中几人看着都是呆了。却听得孙原无奈笑道:“本是做给你们用的,谁知你们竟跑到别人家里去了,白白便宜了他们。”
此话一出,射援等人脸上却是挂不住了,脸上都是燥热,正尴尬处,却听见外面传来林紫夜的声音:
“怎么这么多人?还请让一让。”
众人回身看看,却见林紫夜托着食盘,从外头匆匆进来。盘上盖着颇大的一块木笼,传出阵阵诱人香味。
“自然是来吃早食的。”
孙原笑了笑,站起身来了。
林紫夜看了一眼几人,黛眉轻蹙,道:“我做的六人份,哪里够吃?”
赵俭、射援几人更觉尴尬,臧洪一脸无奈,眼巴巴地看着林紫夜手里的托盘。
李怡萱笑道:“无妨,本来就有馆驿安排的早食,吩咐人送几份来就是了。”
“援去、援去。”射援登时喜上眉梢,连声叫着,也顾不得失礼,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