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次“月旦评”都是汇集颍、汝英才儒士的盛会,只不过随着许劭、许虔的离去,颍川藏书阁不复往日繁盛,但仍是声势隆重。
山脚下步一百二十级台阶便到了山门,山门后有三条石径,分别通往颍川儒院、颍川藏书阁和后山闲居。颍山的三大美景:松涛竹林、红叶枫林、皓月山野便分别在这三处之后。
孙原、郭嘉并肩出现在山门前,一眼便看见许靖站在山门之前,往来迎客。桓范、射坚、赵俭等人在左右一同迎宾。
“公子回来了。”
桓范一眼看见孙原出现在山门前,立刻笑着迎上来,引见身边一位儒生:“这位是江左名士虞翻,字仲翔,曾经是太学诸生,与范有同门之谊,特此引见给公子。”
孙原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跟着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说不上英俊,却也是让人一见就难以忘记。
虞翻确实是少有的人物,身为儒士,能步奔两百里,是使矛的高手,善计而敏。又是出身江东豪门虞家,可谓名声远播。
“会稽虞家的二公子虞仲翔?”孙原展颜一笑,“幸会了。”
“公子青羽未及弱冠而位至魏郡太守,区区虞翻何能受公子谬赞。”虞翻还没有留须,看上去与孙原一般年纪,当下对孙原微微施礼。
本算不得什么,不过孙原未曾还礼,却让四周有人注意过来了。
孙原倒没什么,他身份摆在那里,自然无需还礼,只不过来往他人看见了,少不得窃窃私语,哪里冒出来的倨傲之辈。
虽然声音嘈杂,凭孙原、郭嘉的耳力倒也听见了几句,他们俩不甚在意,虞翻却听了有些尴尬,孙原可谓是因他受了无妄非议之灾了。
“公……这……”虞翻面现难色,身边桓范却是一笑置之,劝道:“不必在意,公子又岂是如此俗人。”
孙原听了不禁笑道:“哦?如今我在你们眼中倒算不得俗人了?”
桓范正色道:“自然,公子于我等而言,岂能与俗人相提并论?”
虞翻不禁笑了,心想这位太守公果真与众不同。猛然又瞧见孙原身边的郭嘉,不禁问道:“这位先生是?”
几人眼神齐刷刷望过来,只见郭嘉面无表情,竟然有些不愿搭理虞翻。
“他是颍川郭嘉郭奉孝。”
许靖缓步而来,身边不知何时竟然跟了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这话正是这青年说的。
“会稽虞翻见过许先生。”虞翻当然看见了许靖,连忙对许靖行了行礼,又对那少年道:“想不到文若兄竟然也来了,实属幸会。”
郭嘉双目猛然迸发出不一样的神采:“想不到你今天也来了。”
那青年望着他,笑道:“不过是陪着慈明叔父一道,彧岂敢独至?”
来者正是荀彧荀文若。
颍川荀家,荀子之后,至荀彧已达十三代。荀彧的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神君”荀淑,是党人翘楚李固、李膺的恩师,他的八个儿子并称“荀氏八龙”,名震天下。荀彧便是荀淑第二子荀绲之子。
几人互相寒暄,便瞧见有十余位青年儒士拥蔟着一位年纪四十余岁的中年儒士进了山门,不必多说也知道是“一代明公”荀爽荀慈明了。
许靖冲几人略一点头,便悠然迎上去了。以他身份名望,主动迎接荀爽,亦可见其尊崇。
“说来,颍川藏书阁已经是大不如前了啊。”虞翻看到了四处忙碌的身影,不禁说道,“以前水镜先生坐镇颍川书院,每次召开,谁敢让他如此劳心劳力?更别说像荀先生这样忙碌了。”
桓范瞟了旁边的荀彧一眼,只见对方依然镇定自若,不由大感佩服,想不到荀文若的养气功夫竟然如此到位,虞翻当着他的面说荀爽的不是,对方竟然丝毫不见怒气。
如同是看穿桓范想法,荀彧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自是泰然自若,“慈明叔父无论哪个方面都难以匹及水镜先生,荀彧此生不曾佩服过几个人,德操先生算是第一个。”
“听说文若兄也是水镜先生的门生?”虞翻在旁边问道。他自然是认得荀彧的,荀氏家族最出众的子弟还没有几个是他虞翻不认识的。
“仲翔兄说的没错,荀彧确实曾有一段时间受教于先生门下。”荀彧的脸上依然是古井不波,丝毫不见表情变化,“所以说,彧也算是他的弟子门生。”
“文若兄过谦了,水镜先生有如此弟子,也当满意了。”虞翻微微一笑,便随着孙原、赵空两人一同进入大堂。
“先生的第一弟子,当属鬼狐郭嘉。”荀彧领着头,快步走在前面,“这个风流才子,号称颍川第一奇才,百年难出。”
虞翻猛然一震,失声道:“什么?六年前一声震撼六大先生的郭奉孝竟然也是水镜先生的弟子?”
“奉孝什么时候有了这等能力了?”孙原不禁大奇,转眼看着郭嘉,却见后者淡然处之,毫不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