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道……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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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子时,万籁俱寂。
巨大的篝火没有渐渐缩小,反而愈发盛大,方圆六七十丈内的夜空亮如白昼,悬空弦月也仿佛失了颜色,躲入重重幽暗之下。
许定和许褚确实思虑过人,不仅是区区武夫。即使是荀攸也找不出计划中的漏洞。
所有人被分成了十队,每队人数皆在三十人上下,除了许裕带领十名青壮之外和孙原等人之外,每队人数青壮与老弱皆是一半一半,许定和许褚分别率领三队,从南北两侧离开,其余四队都随着孙原、许裕直接向东,前往耒阳亭。如此计划,一来是免除人数过多,行动之下难免容易暴露;二来分头行事,以免不测之时能够互相照应。
许定望着身前巨大的火堆,缓缓将手中的木柴扔了进去。
那是整座村子最后一根木柴。
本就所剩不多的木柴给予了篝火新生一般,原本已经收缩了不少的范围再度扩大。
孙原站在他身后,缓缓问道:“倘若彼此流民背后另有人推动,今日之局势怕是正中圈套。”
许定的背影巍峨如山,脊梁挺拔。孙原的问,其实也是荀攸的问,也是许定自己心中的疑问。
他们进入村落时毫发无损,甚至抓了一头猛虎。那么他们今日离开,是否正是流民幕后之人的守株待兔?
想起头戴黄巾的浩荡人潮,即使是许定这般坚如磐石的壮士也不禁变色。
他转过身来,看着孙原:“太守以为如何?”
孙原摇了摇头:“原尚不确定,这流民背后的人,目的何在。”
孙原不确定的是,张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孙原是魏郡太守,是冀州太平道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拔之而后快,所以他选择折返颍川,甚至改变路线去了谯郡。但是他没想到一马平川的旷野之上,太平道留了一座村寨,这座村寨是他和魏郡诸多掾属避难的唯一所在。
可是太平道数万流民过境而去,并不攻击村寨,这让荀攸、射坚等人有所顾忌,并不敢下定论。
许定和许褚代表许氏宗族来救援,对于孙原一行,其实并无顾忌,只不过许定有所猜测,对孙原颇为有礼,且邴原对一村居民有救命之恩,否则早已将孙原一行抛弃而去。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除掉太守……”
许定望着孙原,后半截话语并未出口。他知道,如果对方仅仅为了孙原,他没有必要用许氏族人的性命为孙原殉葬。
“壮士不必担心,原自有安排。”孙原看透他心中所想,“对方必然有所取舍,即便是冲着原来的,也未必会为难其余人等。”
许定略一躬身,以示敬重:“太守高义。”
两个人紧闭寨门,整座寨子已空无一人。
“如此,可当瞒过一些人了。”
许定飞身攀上箭楼,却猛然发现一袭紫衣竟然已经站在身前。
孙原的身侧立着一尊草人,与他一般身形,他轻瞥一眼,笑道:“这尊草人莫不是拿原做得原型?”
许定心中诧异,他本以为孙原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儒生,全然不知他身法竟然如此高绝。他尚未有所感应,孙原便已独立丈二箭楼之上。
孙原微微一笑,便俯身一跃,宛如一道紫色的烟云,飘然而落。
村门之外,只有李怡萱和林紫夜两道窈窕身影。
许定从箭楼上一跃而下,像一座小山似的重重落地,仿佛连带地面也震动了几分。
他起身看着身前的孙原,淡淡道:“太守好身法。”
“壮士过誉了。”孙原回身亦是看着他,微微拱手:“就此别过了。”
许定点点头,躬身行礼,拜别而去。
“青羽,我们现在如何行动?”
李怡萱半拥着林紫夜,两个人互相依靠,在月色下竟是如此出尘脱俗。
“若非世态紧急,便是这般看着你们,看上几十年,也是人生福分。”
林紫夜一手怀抱手炉,抬起另外一只手猛地在孙原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嬉笑道:“你就不能正经点?”
孙原握住她的手,轻轻把她拉入自己怀中,他眉眼轻抬,冲李怡萱道:“我带着紫夜,雪儿你跟紧我。”
李怡萱不禁掩口轻笑,道:“你是忘了,我的轻功是你教的么?”
孙原哑然一笑,弯下身来,一手伸入林紫夜腿弯,将她横抱在身前,登时四周中弥漫起淡淡的春风拂面般的暖意。
“青羽你小心些,每半个时辰就停下来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