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你要记住,无论如何,杨家都是为了大汉。”
杨奇从未见过伯父这般肃穆,心头闪过一丝错愕,肃然而敬。
“无大汉则无杨家。”杨赐盯着他,语气骤然冰冷下来:“杨家可以为天子保驾护航,但永远不能成为大汉的罪人。”
杨奇拱手而拜:“侄儿领命,万不敢违。”
门外猛地响起家中仆人的声音:
“启禀府君,天子传谕。”
杨赐眉毛一挑,吩咐杨奇:“扶老夫起身。”
杨奇连忙起身搀扶杨赐,低声道:“伯父,可能猜出陛下这是何意?”
“多半是为了卢植卢子干。”杨赐站起身,直了直腰背,“你先去外头接待,待老夫换了正服冠带再去。”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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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
大汉北宫,麒麟殿,天子与大将军何进、太尉杨赐共同议事。
天子独坐高台,虽是一身皇袍正冠,却是一脸惺忪、眸眼半睁的模样,便是言语也有几分轻缓:“各地奏报,两位爱卿可曾览毕?”
何进与杨赐左右分座,却是丝毫不敢抬头,他两人久在朝堂,自然知道这位天子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睥睨天下,手段极多,当下只得同声应和:“回陛下,臣已览毕。”
“哦……”天子侧了侧身,又缓缓问道:“博士卢植的奏疏,朕已抄送二位爱卿府上,可有什么建议?”
“臣以为……”
杨赐刚一拱手,何进便已抢先一步,前者不禁一挑眉,冷冷地哼了一声,便由得他说去。
何进心中冷笑连连:“老狐狸,何某岂会让你拿了兵权?”
“爱卿想说什么?”天子好整以暇,话语轻蔑。
何进听出天子语气之中的笑意,恭敬答道:“陛下,博士卢植所说诸策确实稳妥,除却最末一条,臣以为不得施行。”
“哦……?”天子听着何进说话,眼神却已转向杨赐身上,看着杨赐脸上神情一变再变,缓缓道:“卢植的奏表朕尚未看过,爱卿不妨一一说明。”
“诺。”
何进心中一挑,不论天子说得真话假话,他都不敢篡改卢植的奏疏,何况还有一个人老成精的杨太尉虎视眈眈,只得道:“博士所言,其实与他当年所陈八事相近,一曰用良,让州郡核举贤良,随才任用。二曰原禁:对党锢之人多加赦宥,以为助力。三曰御疠:厚葬多年来亡于党锢的才俊义士。四曰备寇:优待侯王之家与各地大汉将士,整顿边军、北军,厚恤将士。五曰修体:征召才德之人,以为良佐。六曰尊尧:按时对郡守刺史进行考绩。七曰御下:杜绝设宴请托之恶习,多进贤良。八曰散利:乃是希望天子不再蓄积私财。”
天子最好积财,尤其是只进不出。大汉以大司农掌天下财货税收,以少府掌盐铁山泽并皇宫皇族私用,当今的这位天子,还有一座广为人知的“万金堂”,这座万金堂,自然是天子藏纳私钱之所,只见进不了出,甚至于所进何来,也是谜一般。
“哦……”天子嘴角划过一抹不经意的笑意,“这是看上了朕的‘万金堂’?”
何进垂首不语,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杨赐眼神低垂,已经胸藏怒意。天子不会轻易拿出万金堂的钱,原因究竟为何,其他人不知,身为三公的杨赐却是知道。也正是因为何进这一句话,杨赐终于明白了,何进到底想做什么?
“陛下,老臣以为子干博士并非是针对陛下,而是希望在此大汉遭逢大难之时,天下臣民应当竭尽所能,助大汉渡过此劫难。”
天子的笑意愈发明显了,他眼神如剑芒犀利,直射杨赐心底:“太尉此话,可是在教育朕,如何治国?”
杨赐面不改色,淡淡道:“陛下乃圣明之君,先太傅刘公曾对臣言:陛下之聪明,乃当世罕见。刘公之语,老臣深信不疑,如今大汉社稷遭逢贼寇,陛下正当一展谋略之时。臣属不过辅佐,而天下主之以陛下,陛下又何须老臣教育?”
天子一动不动,悄然间没了声息。
何进目光一冽,心知不好。先太傅刘宽,正是当今天子的启蒙帝师,更是高祖皇帝十五世孙,乃是天子最为相信的臣子。半个月前,太尉杨赐受封临晋侯,当时便上书天子请求分出食邑给一同侍讲的刘宽、张济。天子便封其为逯乡侯,食邑六百户,虽不至是何等殊荣,却无形中彰显出杨家与刘家非同一般的交情。
天子呆了半晌,方才缓缓回答道:“朕听说卢植给刘公谢了一封书信,杨公知晓么?”
“回禀陛下,老臣知晓此事。”杨赐点了点头,随即从袖中取出卢植的书信,双手捧起:“这便是卢植书信。卢植信中说他给三公府并刘公家中各去信一封,力陈平乱之策,希望于大汉所有助益。”
早有宦者急趋过来,将书信递将上去,天子在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