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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清凉殿。
徐奉和封谞,两颗人头,端端正正地摆在大殿中央。
冰冷的大殿,倒影的石砖,空如旷野,静如死寂。
大将军何进、河南尹何苗、执金吾袁滂、司隶校尉赵延、光禄勋张温、卫尉刘虞、廷尉崔烈等大汉重臣齐聚一堂,在诸人之前,除去当今天子之外,还有一个人——侍中刘和。
刘虞和何进一同盯着刘和,心中早已掀起狂澜。
天子喜欢刘虞,在汉室宗亲之中,他最重用的就是刘虞,所以刘和年纪轻轻就能出任侍中这等天子近臣。天子不信张温、崔烈这些世家门阀出身的重臣,也不相信赵忠、张让这些宦官寺人,更不相信何进这种屠夫出身的外戚,他唯一相信的只有宗亲。
可是没人想到,天子表面上重用刘和,暗地里却扶植了刘和。
当刘和手捧诏书出现在徐奉府邸的时候,何进就知道坏事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徐奉和封谞的府邸,甚至亲自己动手杀了徐奉,还伪造了封谞畏罪自杀的假象,却抵不过一道天子的诏书。
天子为什么要要见徐奉和封谞?他知道了什么?何进不知道天子到底掌握了什么,他只知道他没有给徐奉和封谞任何机会,也没有给张温、袁滂任何机会,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在帝都到底做什么,可是他在这大殿之上却莫名心惊胆颤。
当今天子,背对众臣,独立高座之上已足足一刻。
一刻的寂静,无人敢动一分,敢说一字。
“何爱卿……”
猛然间,天子的声音震碎了表面的平静,轻描淡写的言语,在这大殿之中竟如滚滚闷雷,震动人心。
天子悄然转身,身前众臣身形又低了几分。
他不动声色,只是看着何进,淡淡问道:“你……莫非无话可说么?”
何进看着地面上自己清晰的倒影,目不转睛。
天子的眼睛,是否已将我看透彻?
何进不敢想,只能赌。
“徐奉、封谞虽为陛下近侍,却犯谋大逆的不赦之罪,臣虽掌握罪证,却不敢转交廷尉府,且河南尹尚未赴任,是以请其与臣一同前往二贼府邸,先行拿人,不料封谞自尽、徐奉被臣失手所杀,臣请陛下降罪。”
何进轰然跪倒,匍匐于地。
天子看着他,眼神如古井不波,旁人丝毫看不出这天下至尊的心思。
“爱卿……何罪之有?”
天子的声音断断续续,话音一落,便听到这空旷回响。
何进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那是恐惧,直入心底的恐惧。
天子,终究是天子。
“臣……越权、私围天子近臣府邸、擅杀天子近臣,隐瞒太平道谋反之情、私拿反贼不报……”
“够了。”
天子声音虽轻,却如雷霆霹雳,斩断何进的话语。何进心头一震,愈发匍匐。
“爱卿既知法……”天子缓缓弯下身子,俯视这位大将军,声音中已带了一分轻蔑:
“为何一再犯法?”
袁滂眉眼轻动,便看见他何进的衣袖在地面上轻轻颤抖,掩盖在衣袖下的手,怕是早已哆嗦成一团了罢?
张温的身躯格外挺拔,端端正正,他当真不曾料到何进竟然自大至此,行此昏聩之招,擅杀天子近臣,他真当他是梁冀不成?他这个大将军才出任几天?这样的大将军,能在朝堂上活几天?
何进的脸颊遍布汗水,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破绽,可是内心的恐惧却如一头噬人猛兽,大口大口吞噬他仅有的清明和冷静。
“臣……别、无、他、法。”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仿佛每一个字都是拼尽全力、用鲜血崩出的。
天子仍是弯着腰俯视他,纹丝不动。
“咚!”
何进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空荡中远远散开。
“臣自河南尹升大将军,此陛下之恩赏,臣不敢推辞。然臣手中线索不敢托付舍弟,唯独亲自将此事完竟。臣手中那名太平道的教众,名叫‘唐周’,为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亲传弟子,正是他负责联络封谞、徐奉二贼和帝都方帅马元义。马元义为帝都并河南、弘农之太平道方帅,其下属教众近十万之数,若是马元义反,则帝都必然震动,,臣岂敢令此贼寇为祸?”
“大将军。”
张温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这并非你违律的理由,违律便是违律。”
何进正义凛然,双手傲然拱手,平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