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芳名?”
“姓苏,名唤‘笑嫣’。”
“笑嫣?”赵空一时诧异,随即甩了甩头,道:“近几日南阳二府征募了十几位掾属,先生想来是知道的。”
听赵空说起南阳府掾属,蔡邕不禁意上眉梢:“大抵知之。”
看见蔡邕神色,赵空不禁道:“看来赵空此来,先生已知之,如此不必空再多言。”
蔡邕笑道:“都尉既知道荆州士族众多,与颍汝士人各成一家,自当知道这其中把握之难,非比寻常。想让邕居中调和,岂不是将邕置于炭火之上?”
“正是赵空知道,才跑到这武当山上养养性子。”赵空面露苦笑之色:“那位大哥,向来行踪成谜,自从南阳兵事交给我之后,到现在没见过几次,偶尔现身而已。我若不躲开,少不得要替他代掌南阳太守府了,如此大亏,我可不吃。”
蔡邕不禁哈哈大笑几声,道:“邕一生五十余年,从未见过都尉这般前有兵事后有内患犹能谈笑自若之人,不禁佩服。”
“先生谬赞了。”赵空摇头道:“邓羲、刘先、刘阖等荆州士子,庞季、蒯越等望族现在已分别入二府,否则南阳上下不会如此信服,也不会如此唯我与大哥之命是从,不过权权交易,先生当是明白。”
“天下皆如此,又有何分别?”蔡邕摇头,“不过荆州人物,又岂止于庞、蒯二族?”
“愿闻其详。”
那老者挺了挺身躯,凝视着眼前的青衣公子,郑重道:“江夏黄家,世代三公,都尉岂能或忘?”
赵空瞬间便明白了蔡邕的意思,想制衡荆州士族与颍川士族,最好便是捧起能与许氏家族同样声望的荆州豪门,而这样的豪门,荆州只有江夏的黄家。
孝章皇帝朝的黄香,九岁便以至孝享誉天下,自尚书郎而至尚书左丞、尚书令,历任东郡、魏郡太守,乃至孝章皇帝亲口所言“天下无双,江夏黄香”。黄香之子黄琼同为大汉名臣,孝顺皇帝延光三年,黄琼服丧期满时帝都五府同时征辟,天下为之侧目,以魏郡太守历任太常、太仆而至司徒、司空、太尉,纵观大汉四百年,一生历遍三公者仅此一位,又历经孝顺、孝桓、今上三代天子,当今天子将其与帝师胡广遗像悬挂起居之所,一时间尊崇无二。其子黄阁因此官拜仆射中郎将。
黄琬,便是黄琼的长孙,和他祖父一样年少知名,“党锢”中人物。当年黄琼出任魏郡太守,帝都遣使者专门问询日食之状,黄琼不知如何回答,年仅七岁的黄琬以“日食之余,如月之初”作答,初露锋芒。后来黄琼官拜司徒,司空盛允生病,黄琬以晚辈身份前去看视,当时江夏郡盗贼猖獗,黄琬正是江夏人,盛允便以言相戏:“江夏大邦,而贼多士少”,结果黄琬勃然变色,奉手对曰:“蛮夷猾夏,责在司空。”因拂衣辞去。那时候的黄琬年方十九。
回想黄琬之名,蔡邕不禁捋髯笑道:“能顶撞三公而留清名者,当世不多。”
“而这位江夏黄公,可谓其中之一。”
赵空连连点头,一副“有人挡灾”的模样,又道:“据说当年党锢之祸,黄公与陈蕃太尉并罪,先生知道其下落么?”
“自然是在江夏了。”蔡邕不禁哑然,“禁锢在家二十几年,他不能出江夏郡,你不知道么?”
赵空一时哑然,竟是没有想起这个事情来。当今天子听信宦官之言,下令禁锢党人,当时陈蕃为党首,而黄琬为陈蕃的朋友和亲重,自然难逃此劫,被禁锢江夏二十余年。
“看来空要跑一趟江夏了。”赵空抬手托着额头,“江夏现在已有一半落入黄巾军之手,有必要要请黄公到南阳避一避祸了。”
蔡邕看着他如此模样,不禁捧腹而笑。
“如此,赵空不打扰先生了。”
赵空虽然荒诞不经,却仍守礼数,冲蔡邕一拱手:“告辞了。”
“那恕邕不远送了。”蔡邕一笑还礼,转身往屋舍去了。
赵空摇头笑笑,亦是转身离去。
“咚咚”两声,蔡邕敲了敲门,低声道:“笑嫣,开门。”
门应声而开,露出一张清丽面容:“伯父回来了?本以为还需多聊聊。”
蔡邕看着眼前丽人,目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道:“偷听到的,可不许胡乱说出去了。”
苏笑嫣脸上一红:“笑嫣不是故意要听的,莫非还要我堵上耳朵吗?”
蔡邕一笑置之,道:“赵都尉方才下山,代伯父送一送他。”
“诺。”
苏笑嫣冲蔡邕微微行礼,便出门而去。
蔡邕望着在一侧角落里等候许久的蔡琰,自嘲一笑:“女儿长大,当出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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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小跑下山,两侧除了寻常儒生之外并未见到那一袭青衫,苏笑嫣皱着眉头四处张望,却不防山路初建难免陡峭,脚下一滑便要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