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白得看不出一丝破绽。”
蔡讽看着这一颗白子,在素净棋盘上倒不觉得碍眼,反而甚是柔和。抬头看着司马徽道:“可有不妥?”
“太平道如此声势,这两位却如此了无消息,便只有一种可能。”司马徽看了看窗外细雨,又看了看棋盘上一粒孤零零的棋子,轻轻吐出四个字:
“成竹在胸。”
“若是相反,如何?”蔡讽反问。
司马徽摇摇头:“天子亲自任命的封疆大吏,若是没有这份胆识魄力,张角又何须等到现在?早已反了。”
蔡讽这才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司马徽一双慧眼识人,又岂会看不破这等时局?
司马徽看了一眼白子,道:“天下皆白,故而白子不显,然——”随手又扔了一粒黑子,正落在蔡讽身前不远,位置不偏不倚,与白子正为呼应。
“一正,一奇,相辅亦相成,双管齐下,可谓妙招。”
“北面?冀州?”蔡讽惊讶,心思转动,却又自嘲地笑笑:“你啊,果真屈刀作镜了。”
“刀乃百兵之胆,势大力沉,霸气所在。”司马徽摇摇头,“徽不愿为刀,亦不愿为剑,唯愿相伴青山,就此终老。”
“你又何必如此?”蔡讽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忍,叹道:“十年前岘山之顶一战,你击败张角,封剑碧落潭,本该是一展心中所学之时,何必选择退隐。”
司马徽缓缓起身,推开房门,负手而立,只见一阵山风挟雨,轻轻打在他身上,浸湿衣衫。
蔡讽忍不住追问道:“张角当年也是行医天下,救死扶伤,如今终究忍不住,若如你一般,又岂有公平可言?你终究不能如他一般脱出此中桎梏么?”
“十年间你问了我无数次,既知晓答案,又何必再问。”
蔡讽摇摇头:“罢了罢了,算老夫多嘴,再也不问你了。”
他又顿了一顿,冲司马徽道:“南州府学的事,你听说了罢?”
司马徽的身影一动不动,只是点了点头,却又道:“不必引我出山,张温让你照顾孙宇,你照顾地也太多了。”
蔡讽不由笑出了声,心道:“早知你这个脾气。”脸上浮现苦笑之色,托着额头道:“果然是瞒不过你。”
“你跑了这一趟,便是同我说南阳的事情么?”司马徽微微侧身,侧脸映入蔡讽眼中,淡淡道:“司马徽世外闲人,这世间一切,与我无关。”
“你啊……固执!”蔡讽摇摇头,道:“许劭、许虔、蔡邕,这几个人,分量不够么?当初你离开颍川藏书阁,他们几番挽留都挽留不住,如今他们在南州府学,你亦不来,当真是固执!”
“人各有志,何可思量。”
司马徽摇头道:“当年离开颍川,本非因他们而起,今日亦不会因他们而休。”
他看着蔡讽,淡淡一笑:“当年硕为离开太学,又岂是因为郑玄、卢植他们几人?”
“凌硕为?”蔡讽听了这个名字,不禁又是一声苦笑:“你们俩可有差别?你当年离开颍川,谁的面子都没给。他离开太学,郑玄、何休、卢植哪个人的面子给了?都这般倔强!”顿了一顿,又道:“幸好你们都未有弟子,不然又是两个固执的人!”
司马徽闻言,眉宇间闪过一道郁色,虽然一闪而过,却已经落在蔡讽眼中,那神情,是说不清的苦涩。
同是一代名士,郑玄、何休名满天下,蔡邕、许劭当世所重,而司马徽孤立于世、凌硕为离开太学,何其不同?
蔡讽只觉心中亦是苦涩,起身便离了案几,眼见得走到楼梯处,望着脚下木板已是渐渐腐朽,却是留了一句话:“若是没有这家族所累,蔡讽想必亦和你、和凌硕为并无二致罢!”
竟是头也不回,沿着楼梯缓缓下去了。
身后,传来司马徽的声音:“凌硕为在北境,若是回了荆襄,我当推荐他去南州府学。”
眼见得蔡讽下来,边上跑来一个童子,冲他道:“蔡先生今日怎么这么早,不用了午食去么?”
蔡讽摆摆手,也不理这小童,径直往门外去了。统一急忙取过竹伞,开门撑开,掩着蔡讽出去。
蔡讽出了门,已在雨中,回头望了望了二楼上的人,只见衣袂翻飞,形单影只,忍不住又道:“儿故去多年了,你为何还不放下?”
遥见那人身型一震,缓缓转身进入了,山雨中只听得两个字隐约传来:
“不送。”
蔡讽轻叹一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去了。
身后一道寥落目光,远远注视,苍老背性缓缓没入缭乱烟雨朦胧中。
“玟姑娘,徽……错了么?”
无人回应,唯有棋盘上安静躺着的两粒黑白子,沉静如渊。
看见蔡讽缓缓步出楼阁,蔡瑁急忙撑伞迎了上去,水镜山庄的规矩,便是车驾不得入山庄方圆五十丈,也是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