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和豪门有区别么?”华歆冷哼一声,“萧何和曹参哪一个不是出身寒门,当年陈胜不是也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么。以背景看人,不觉间矮人一头啊。”
“书会结束之后,我会尽快去趟北海,然后回南阳见见水镜先生。”孙原看着心然,坚定的说。
心然微微一笑,答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孙原也是淡淡的一笑。
他们,早已达到了如此默契。
微微一笑,已知彼此心中所想。
华歆没有见过心然,看着两个人眉来眼去,不由问道:“公子,这位姑娘是?”
“你是不是华子鱼先生?妾身心然,是青羽的姐姐。”
“亲姐姐?”徐宣成心调戏,张口就问。
孙原正欲回答,旁边心然嫣然答道:“是啊,我是青羽的亲姐姐,大他两岁。”
孙原果断汗颜。华歆和徐宣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江南的很多名士都已经来了,像虞翻、张昭等先生都来了。”徐宣很兴奋,还没留须的他还算是个孩子。
孙原一直微笑着听着华歆和徐宣的见闻,像一个慈祥的老先生。
华歆看着孙原的笑容,心头豁然一惊:这岂会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该有的神情?
徐宣没有注意,还在侃侃而谈,直到他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讲话的时候,才默默住声。
听了良久,孙原才淡淡的问道:“你们说,人生的真谛究竟是什么?”
华歆一愣,徐宣也是哑然不语。
“人世苍茫……它的意义,在哪里?”
他恬淡的抬起头,问着两个人,“生逢乱世是不是非要扬名天下才可以呢?天下上又有多少人会生逢乱世?”
“没有人会一生一世不后悔。”他笑着说,“也许现在你们都在我的属下,兢兢业业,但是将来谁会说没有人不会后悔?我现在是一方太守,谁知道将来我会不会后悔从政?也许我还是适合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他微笑着说完,依旧是那样恬淡、宁静,仿佛与世无争。
“将来的事,谁又能预料呢?”华歆勉强笑笑,“公子还很年轻,还需努力才是,何必想出这些道理?”
孙原不再说话,但是,他却知道,书会一结束,天下大乱就会真正的开始了。
身侧的心然,依然用最清澈的目光温柔的看着他。
他笑了,他知道,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和坚定的依靠。
这家面馆的面很有特色,徐宣和华歆一人吃了两碗方才罢休。
看着华歆和徐宣食不语的君子像,孙原和心然都是心里偷笑。但是,这种吃法确实很有益于身心健康。古人的一些做法也确实值得推崇。
“公子,现在直接去书院么?”
华歆很显然想先找个地方消消食,孙原看了看山脚的圭表(注1),估计时间充足,不由提议道:“颍川书院的后山颇为秀丽,不如大家一起去看看?”
徐宣不由拍手叫好:“书院风景之秀丽,足可称冠绝兖豫二州,公子若是不借此机会观赏一番,恐怕会遗憾终身啊。”
心然哑然,虽然风景秀丽,但是黄巾之乱将近,也不至于在这里无所事事、沦落到观赏风景这般无聊吧。
“书会这么多人,我想后山应该有许多人的吧。”心然貌似很轻松的嫣然一笑,却立刻点醒了孙原。
“那就去后山走走吧。”
后山。
一道曲折的竹径藏在参天古树之间,青石上已布满青苔,仿佛是废弃了的幽谷小道。
听着耳边青翠的鸟叫声,他不由止住了脚步。
“深山幽谷暮,鸟鸣夜阑初。”
他轻吟这诗句,步伐轻缓,流连于山谷清幽处。
“公子好雅兴。”徐宣微微笑道,“听说前日公子一次定鼎颍川书院之冠,不置可否属实?”
孙原仿若未闻,看着路边青树默默出神。
徐宣一哑,正欲再说,身边华歆连忙扯住他的手臂,示意莫言。徐宣点点头,后退一步,跟在孙原身后,不再说话。
“有的时候,活着好累……”
他张开双臂,感觉着天地之间那自然之气,清新、舒畅。
“人生在世,不过沧海一粟,谁斗得过天地乾坤……
“往复循环,轮回因果,终归是宿命交加,不曾了然……
“人活一世,何必太累,若是可以老死于山林,那又该有多好。”
紫衣轻拂,飘飘如仙。
他一身紫色,在天地一片翠绿里,竟如水滴入海,融合为一。
心然静静的走在他的身侧,注视着他如如脱俗的身影。
青羽……
不要,再伤心了,好么……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