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茶香,沁人心脾,一缕醒神香悠悠飘散,对坐的两个女子,都安静得令人觉得有些可怕。
不知道她们坐了多久、饮了多久,董真望着心然,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姑娘,我想知道孙公子和李……怡萱的事。”
心然抬眉,望着她的眼神里都透着纯澈的光,她放下手中茶盏,反问:“事情不是都传得沸沸扬扬么?青羽这一身骂名,还不够吗?”
“我想知道更多,比如……药神谷。”
药神谷。
邙山千里雪,一去几经年。
心然突然愣住,原来李怡萱离去,已经两年了。孙原离开药神谷,也已经三年了。
仿佛才刚刚发生的事情,却已经隔了千年万年。
“你想知道多少?”
“从头至尾。”
“从头至尾……”
她没有看董真坚定的眼神,她以为,西去三千里,董真也该知道孙原心里的那些记忆与秘密。
原来,她在他的心中,竟已是如此深埋。
“当年,药神谷里,为青羽准备了一场婚事。”
“婚事?!”
董真愕然。
“当年青羽困在这深山雪谷,除了读书再无他事,直到他不愿再读,空耗年月,于是请剑圣楚天行和药神谷主林子微两位前辈为他主婚。”
董真反问:“女方……是李怡萱?”
心然似乎无意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讲下去:
“婚礼上,闯进来一个人,这个女子本是邀请来的客人,为青羽唱了一首歌,青羽便收了她做妹妹。”
“一个一直被人照顾,想要一个妹妹。一个一直照顾别人,想要一个哥哥。两个痛苦的人,就这么一遇即合。”
“就像她的老师周云杰说的那样,他们是般配的。只不过,即使是他,也绝料想不到李怡萱上了青羽的床榻。”
“她告诉青羽,她只疯狂那么一次,只想要他一次。”
“青羽输了,他选择退婚,选择背负所有骂名。”
董真明白了,没有什么男人能抵挡一个温柔女子这样献身般的表白,即使是孙青羽,一个是非对错如此郑重的人。
换做她是孙原,也决计没有第二种心思罢?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道:“所以从那以后楚天行前辈和林子微前辈双双离开了药神谷,所以整个药神谷除了孙公子之外没有人称李怡萱为‘雪儿’。”
心然端起了杯盏,望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凝着眉头,眉心有结。
“她是西北人,见惯了西北风沙雨雪,未曾见过江南烟雨,青羽带她去了江南,去时,江南有雪。”
“青羽为她做过许多,她说她没有家,青羽便替她做了一个家,一杯一盏,一草一木,细致入微,过去的十六年里,我从未见过。”
“他为她刻了一枚‘萱草盈盈’的印,若是我猜的没错,那枚印章和紫龙珏应是同样的效力。”
董真知道紫龙珏代表着什么,她甚至能猜到,若不是孙原心中有所顾忌,甚至会将紫龙珏一并交给李怡萱。这后果,她甚至不敢想象。
“就连食箸都是青羽用邙山檀木刻制的。两双四只,一刻‘萱草盈盈’,一刻‘青羽翩翩’,成双成对,萱羽二字永不分离。”
许多许多事,从心然口中一一道来,董真不言不语,唯有脸上神色变换。
“青羽为她做过的事情,太多了。”
说得清吗?说不清的。
说不清的,不仅是这段孽缘,还有这些是非。
李怡萱拿身体来换孙原的真心,她换到了,也做了自己的选择。
她说她被人抛弃过,而后也做了相同的事情。
董真沉吟了片刻,反问:“丽水书院呢?可有什么表示?”
心然摇了摇头,眉羽间有淡淡忧伤:“我去了一趟丽水书院,明白了硕为先生为何要离去。”
董真知道凌硕为当年雒阳太学的事情,没有在问。当初太学勾心斗角之事人尽皆知,尔虞我诈不择手段,即使有杨赐、韩说这样的人物压着,又能改变得了多少?
“青羽离开丽水书院的时候,是背着一身骂名走的。这骂名,我曾想着替他洗刷。”
“直到我见到了李怡萱的那些所谓同窗好友,我才知道,青羽这一身骂名,此生此世,再难除去了。”
“管幼安洁身自好,甚至不愿意沾染丝毫尘事,尚且有士族骂他沽名钓誉,何况青羽这口无遮拦随心所欲的性子,到了丽水书院那些人的眼里,全然是另一回事了。”
心然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此刻正自顾自地同董真说着。
董真明白,眼前这脱出世外的绝色仙子,心里却压着千万斤的苦闷与烦愁。
孙原不在,她拿着紫龙珏、握着渊渟剑,为孙原承担了太多太多的责任。
沉默许久,董真突然问道:“那时候,我与他远去西凉,你应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