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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君。”
韩遂冲郭嘉微微点头:“既然刘公公子在,韩某自然知道你们的盘算。孙公子入朝,去帝都心病;刘公子接手父辈遗志。两全其美。”
其实韩遂看到刘和的那一瞬,便已知道郭嘉棋高一着,确实将所有变因均已算在内,如此稠密布置之下,找出郭嘉的破绽,已非今日帐中能做到的。
韩遂知道自己失算了,却还想看看郭嘉,或者说孙原,最后的底线。
“韩公……”
“韩某不愿造反。”
韩遂一口打断郭嘉,语气陡转急促:“西疆糜烂百年,贪腐巨恶层出,六郡数十万百姓已为鱼肉,韩某不反,王国、宋建亦反。”
“一如征北将军因赈田之事斩了千颗人头,韩某此事有何做不得?损一人而缓万民,虽反可也。”
郭嘉未曾料到韩遂竟然以此为理由。西凉贪腐之祸绵延百年,世人皆知,然而为了保持西疆屏障,这群贪官污吏帝都不得不用,逼急了西凉豪族,便是西羌人杀进西凉、三辅,威胁长安的可怕之时。
郭嘉沉吟数息时间,答道:“韩公之心,郭某不便猜测。今日西疆骑兵相助之恩,征北将军定如实上奏。”
事已至此,韩遂以谋逆之兵助战,如何也是抹不过去。弹汗山之战已是大捷,有匈奴部的证词足矣。郭嘉只能答应。
韩遂见状,如释重负一般,长叹出一口气,道:“韩某在西、公子在北,两相所为,岂非雷同?”
刘和等人的眉头刹那皱紧。
同为杀人,郭嘉以法令杀,韩遂以谋反杀,纵然皆为反贪,却决然不可同日而语。造反两个字,帐中谁挨上都是灭九族的大祸。
郭嘉缓缓起身,望着韩遂,微微行礼:“孙青羽,他是失恋,不是失智。”
韩遂一直带着笑意的脸,突然僵住了。
“相助之恩,北境上下没齿难忘。不过韩公仍是逆贼,今日实属不便久留。”
郭嘉侧脸看了一眼赵云:“不知可否先行送客。”
赵云应声而起,纵然他不知道韩遂在西凉造反的事情,也该听得出这句句机锋深浅,孙原退居郭嘉身后,显然不愿正面与韩遂有所交集。
韩遂心下苦笑,千里奔波,竟是丝毫未曾料到仅仅一个照面便被郭嘉挡下。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睿智的北境谋主,摇了摇头:“既已下了逐客令,韩某便不叨扰了。”
他缓缓起身,去卑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也跟着站起了身。
“请罢、韩公。”
赵云躬身行礼,他心中不情愿,但是韩遂千里奔袭的情谊他记下了。不论何时,礼不可失,北境军自然不失礼。
韩遂终于有机会看了看眼前这年轻的北境骁将,整个北境军中,除了公孙瓒,竟然均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北境多俊杰,韩某知之矣。”
他终究是西凉名士,一身傲骨,洒然一笑:“韩某别过。”
他转身刹那,突然又转回来,望着那个闭目的紫衣公子,朗声道:“他年若有机会,还愿与公子青羽于射姑山下畅所欲言。”
扫视这帐中俊彦,韩遂洒然而出。
大帐放下的那一刻,孙原睁目,只看到了一丝韩遂背影。
紧跟着大帐再度掀起,正是左贤王去卑去又复返。
去卑是听从征北将军飞檄征调的匈奴援军,没有征北将军盖印的回文,如此回去必然问责。
不等去卑说话,郭嘉便已答道:“左贤王回去好生休息,明日行征北将军必有回文。至于匈奴部的功绩,行征北将军府必会如实上报帝都。左贤王回去知会护匈奴校尉,联名上奏帝都即可。”
去卑连忙点头,转身又出去了。不过他未曾忘了失礼,刘和等人也算是正式回礼。
大帐之外,韩遂还在等着去卑。
两人被赵云和公孙瓒一路送出大营,两百亲卫护卫着两人一路奔回。
马蹄飞驰间,去卑仍不忘一探韩遂的底线:“韩公,此番可达成所愿?”
“成即成矣。虽不中,亦足。”
韩遂一改姿态,爽朗大笑:“此番过后,孙原定已无法掌兵,纵然刘和接任,没有郭嘉如此人物在侧,如何掌握黄巾军、虎贲营?北境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此后北境,匈奴部可渔翁得利矣!”
去卑亦是爽朗大笑。他从未信过韩遂,也从不相信孙原,此战过后他在匈奴部功绩倍增,已是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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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两个都是老狐狸。”
刘和咬了咬牙:“算计得够狠。”
“那也是你的事情了。”郭嘉转头看向孙原,“你以为如何?”
“先安抚匈奴部。”
两人走时孙原已有了些精神,此时仍是思量韩遂的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