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世吃了一惊,轮流看着三人,目光落在一个衣衫褴褛的清瘦青年身上,惊讶的道:“他是安道全?”
刘光世没见过安道全,但是听说过这个天下闻名的神医,传说中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怎会这一副落魄模样,由是不信。
安道全愁眉苦脸道:“小人确实是安道全,为去徐州救人,一路风尘仆仆,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刘光世道:“如果你是安道全,本督自不会难为你,但如果是你冒充‘神医’,就是别有用心,本督不会饶过你们。”
安道全道:“我的药囊还在军士手中,一查便知。”
刘光世命人呈上来,打开一看,只是些寻常针灸用具、祛毒药品,并无稀奇。
刘光世怒道:“你在逗我吗?”
安道全道:“不信找个病人,一试便知。”
刘光世道:“我有病,你给我瞧。”
一旁的从参谋连忙阻止,道:“都督不可,此人形迹可疑,恐对都督不利。”
刘光世道:“我戎马半生,还怕了刺客不成,再说,要刺也该刺张叔夜,刺我有甚么好处?”
耿参谋上前给安道全松了绑,安道全上前几步,看了刘光世一眼,道:“大人是不是右股时常发麻,右肘酸涩。”
刘光世惊奇的看着安道全,问道:“你不用号脉就知道?”
安道全道:“看大人的坐姿就知道,大人习惯于身体右倾,重量都压在右腿上,为了减轻右腿压力,右肘便拄在扶手上,长此以往,右股不麻、右肘不酸才怪。”
从参谋、耿参谋,以及帐下的亲兵都忍住笑。
刘光世一拍案子,叫道:“这不都是废话吗。”
安道全道:“大人左腰有伤,日久不愈,切忌动怒。”
刘光世再次惊奇的道:“这又如何得知?”
安道全道:“腰伤不耐久坐,大人坐姿右倾,必然是左腰有恙。大人身在军营,经常身披重铠,站立过劳,坐又伤腰,小人建议大人平时卸下铠甲,少坐多走,然后……”安道全看看左右,闭了口。
刘光世道:“都是一个营的兄弟,你就直说,没什么忌讳。”
安道全道:“大人房事不易频繁,最好是暂停三个月,如果忍不了,也宜采用不用腰力的姿势,如此三个月后方可痊愈。”
刘光世道:“凭着几句话,如何信你便是安道全?”
安道全道:“为了让大人好的快些,小人可以给大人扎几针,缓解腰部疼痛感。”
刘光世的腰伤是陈年固疾,久治不愈,当下便遵从安道全,让他在背上刺了几针,效果立竿见影,刘光世站起来活动几下,果然不疼,不禁哈哈大笑,道:“除了安道全,谁有这般手段。今日就在这营中安排酒宴,款待‘神医’。”
杨林急忙道:“大人体恤,我家哥哥还等着安神医救命呢,愿大人放行。”
刘光世道:“眼下朝廷派本督率兵征讨江南方腊,正用得到安神医,我想让安神医随军从征,望勿推辞。”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杨林和安道全。
杨林、陈达正无计可施,安道全道:“小人答应救治这二人的哥哥,医者最重品德,不能言而无信,不如这样,如果大人信得过,小人先去给他诊治,无论治得好治不好,都回来任凭大人调遣。”
刘光世又哈哈大笑,道:“安神医的话,我怎会信不过,就依你。”
杨林大喜道:“谢大人。”
刘光世又问道:“你哥哥在什么地方?”
杨林道:“就在徐州。”
刘光世道:“从参谋,你带十个人随安神医前去,以三日为限,无论怎样,带安神医回来。”
杨林、陈达面面相觑。
刘光世手下亲兵为杨林、陈达松了绑,把马还给他们,兵器却没收了。
从参谋带上十个身强力壮的亲兵,护送三人——说是护送,跟押送差不多——向徐州进发,行进速度比三人纵马疾驰慢多了。
在刘光世的军帐里耽搁了近三个时辰,看看日已西斜,距离五日之限将至,这样走下去,今夜肯定到不了芒砀山。
朱武性命危在旦夕。
更要命的杨林、陈达手中没有兵器,赤手空拳在马上对付全副武装的士兵,无异于以卵击石。
杨林、陈达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一直走到天黑,徐州城连影子都没看到。
走到一个市镇,从参谋嚷着晚上在此过夜,陈达心中大为焦急,便想动手,杨林给了他一个稍安毋躁的眼色。
夏夜清凉,从参谋跟十个士兵在路边一个露天酒肆停了马,从参谋招呼安道全,道:“安神医,今夜就在此安营,走了一路,人也乏了,先过来一起喝杯酒。”
安道全答应着,背起药囊走向从参谋和那群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