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江湖人的本分,此事既然遇到了,‘黄佛子’当然要救,‘黄蜂刺’也该给他拔掉。”
侯健、薛永喜形于色,李衮、陈达、杨春也暗暗点头。
朱武心中自有盘算,听说李俊在江州浔阳江边,离揭阳镇不远,他有心去探访一下,顺便解决穆弘和黄佛子之间的问题,一举两得。
众人也不在无为军住了,朱武、李衮、侯健、陈达、杨春、薛永六人一起来到浔阳江边,望见前面满目芦花,一派大江,滔滔浪滚,芦苇丛中摇出一只船来,侯健跟艄公讲好价钱,六人上了船。
只见那梢公摇着橹,来到江心,口里唱起歌来。唱道:“老爷生长在江边,不怕官司不怕天。昨夜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下一金砖。”
众人一听便知不好,这哪是寻常艄公,分明就是劫江贼。
陈达、杨春、薛永纷纷操腰刀在手,李衮也亮出宝剑,侯健喝道:“那汉子你唱的是什么?”
艄公指着侯健、薛永笑道:“老爷我在江上等你们多时了,认得你们是黄文炳、黄文烨家里的,怕害穆大官人不死,还找来这些个帮手,可惜遇到我,今日就让你们沉到江底喂鱼虾。”说着,丹田气沉,脚底使劲,船舷晃动起来,一船人站立不稳,眼看这人就要把船弄翻。
朱武心中已然明白,这人侯健、薛永提起过,只是大家都不认识,出口道:“好汉必然是浔阳江上的‘船火儿’张横,可认识我大哥‘混江龙’李俊?”
那人果然是张横,听到朱武的话一愣,怎么李俊成了你大哥,脚下却不再用力,船顿时平稳下来。
“你是何人,怎么认识李俊?”张横问道。
朱武正要开口,江面上咿咿哑哑橹声响,众人探头看时,一只快船飞也似从上水头摇将下来。船上有三个人,一条大汉手里横着托叉,立在船头上,梢头两个后生,摇着两把快橹。
只听船头大汉喊道:“张家兄弟,怕你势单力孤,我和童氏昆仲来帮你了,这一船是什么人?”
朱武只听声音就激动不已,大声呼道:“来的可是我的李俊哥哥?”
对方一听,忙让身后的两个后生快些摇橹,凑近一看,大喜过望,等不及停船,原地凌空一跃,飞上一丈之外张横的船头,一把抱住朱武,道:“我的兄弟,怎么在这里见到你,快让哥哥看看,长高了,也魁梧了,就是黑了点儿……”
李俊、朱武时隔三年才又相见,俱都欣喜不已,李衮等人没想到峰回路转,朱武在这里也能遇到旧日相识,不觉莞尔。
张横一旁说道:“李大哥,这位俊俏公子是谁?怎么会跟黄文炳做成一路?”
李俊教两只船并着摇奔滩边来,在岸边缆了船,李俊指着朱武道:“这个是我在亳州的结义兄弟朱武,分别三年杳无音信,后来听说永兴军路华州华阴县有个‘神机军师’也叫朱武,在少华山上做了大寨主,我还在想是不是我那兄弟。”
朱武把从亳州失散,一直讲到来无为军第三次遇到薛永,前前后后讲了两个多时辰,陈达、杨春、薛永、李衮、侯健的来历也交代得清清楚楚,众人围坐在江边,听的聚精会神。
“真是过瘾!”张横一拍大腿,叫道,“像朱武小小年纪,就游历了半个大宋,结识这么多好汉,不枉此生!”
李俊介绍道:“这是‘船火儿’张横,他一母所生的亲弟兄两个,张横年长,今年二十四岁。他有个兄弟,却又了得,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肉,没得四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里行似一根白条,更兼一身好武艺。因此人起他一个异名,唤做‘浪里白条’张顺。”
张横接口道:“当初我弟兄两个,只在扬子江边做一件依本分的道路。”
朱武道:“愿闻则个。”
张横道:“我弟兄两个,但赌输了时,我便先驾一只船渡在江边净处做私渡。有那一等客人贪省贯百钱的,又要快,便来下我船。等船里都坐满了,却教兄弟张顺也扮做单身客人,背着一个大包,也来趁船。我把船摇到半江里,歇了橹,抛了钉,插一把板刀,却讨船钱,本合五百足钱一个人,我便定要他三贯。却先问兄弟讨起,教他假意不肯还我,我便把他来起手,一手揪住他头,一手提定腰胯,扑通地撺下江里,排头儿定要三贯,一个个都惊得呆了,把出来不迭。都敛得足了,却送他到僻净处上岸。我那兄弟自从水底下走过对岸,等没了人,却与兄弟分钱去赌。那时我两个只靠这件道路过日。”
朱武道:“可知江边多有主顾来寻你私渡!”李俊等都笑起来。
张横又道:“如今我弟兄两个都改了业,我便只在这浔阳江里做些私商。兄弟张顺,他却如今自在江州做卖鱼牙子。”
朱武道:“我却知道‘浪里白条’哥哥在水中救了王定六。”
李俊道:“这个我也知道,你却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