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后仍有余力,我们会再课。”
“为何不现在课我们呢?我想知道这里面的道理,什副为什么说不全是。”楼昫想不通。
“米要一口一口吃。你先从最基本的东西开始,就像起房构屋需要夯地基一样。”天依向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说从前中山国有个富豪,富可敌国,看到另一位大商人建了座重楼,第三重修得特别好看,也想找人建一座重楼。工匠们来了,自然是要先定地平,找正准,然后开始打地基。打着打着,那个人不乐意了,问人们为什么在打地基。工匠们对他说,要先打地基,然后再盖三重楼。富豪听罢,非常生气,说:‘我只要第三重’!”
家奴队伍中的很多人都笑了起来,只有楼昫一脸严肃。
“什副课我这个故事,我明白了。确实,从前在书馆的时候,先生也是做这个道理。”
“你还去过书馆?”
“就去过几年。我父亲死了以后,两个大哥就把我赶了出来,书馆自然也没法去了。”楼昫叹了口气。
“那在我们什里好好学。如果有余闲的话,楼兄可以找我,我可以给你课一些汉文书。当然,我们都是做军的人,不会课太多。”天依向他说。
“什副还是呼我的姓就好!”楼昫连忙屈身,“没有官长呼军士为兄的……”
“这没事,那还是顺你的意来吧。”天依笑道。
楼昫向她再拜,离开了队伍,继续朝前巡视去。这会,身边的家奴们才纷纷转过来向她打听消息。
“你是怎么就有了兵了!”张嫂拍拍她的肩膀,“原来日中去做的不止是写字啊!”
“嗯……特殊需要。”
“听刚才你们说的话,你们是向这些小伙子授书?”张嫂问她。
“对。这个什是司马授意设立的,为了课书。”
“可是军中识得文书的人也不少啊?他说从前在书馆待过,也是识得的,怎么还要习?”
“因为我们课给士卒的是另外一种文书。”天依向她解释。
“另外一种?”张嫂犯了迷糊,“书不就是书么?对了,你是什副,那什正是谁?”
天依指了指前边走着的乐正绫。众人连忙又围到她那边。
“乐正姑娘,你是那个课书的什正?”
“是……阿嫂。”
“你同我们讲讲,规训那帮小家伙的感觉怎么样?平时都是轮到他们指使我们,你可得好好出些气。”
阿绫的嘴上挂着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哎,识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就算是个女的,也能用着。”有人抱怨道,“小洛刚才同那个军士讲话的时候,一条一条的,说得那军士心服口服!我们就想不出这个道理来。早上的包带也是,看来以后还是要多请教这两个后生女。”
“大家相互扶持。”乐正绫向大家请道,一不小心,背上背着的木盆滑到了地上。
“哎,乐正姑娘,你还带着这么大的盆呢。”张嫂将盆从地上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问她,“除了洗衣服,还能拿它做什么?衣服我们都可以互相帮忙洗的。”
“晚上泡脚用。”
“为什么要泡脚?”张嫂问。
“脚连着人的五脏,也是远行的人最器重、最要紧的两肢。走了一天了,干了很多活,晚上安顿下来,打些水,烧成汤,烫烫手脚,第二天起来手脚就没有那么乏,利于长期行走。我们海国的部曲,有靠这个来日行两三百里的。”
“烫脚这么顶用?”有同行的火伴问道,“一定得备沸汤么?”
“嗯。”乐正绫点点头。
“这么神奇,我晚上也试试。”张嫂也来了兴致,“烫完脚,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行程一直持续到黄昏。天依感到远处地平线上的群山距离自己确实近了许多,毕竟三十二公里被他们走完了。大家趁着夜色还没降临,赶着扎好了帐篷,拾柴禾埋灶,在火上架起陶瓦,煮小米粥喝。
一天没吃饭,又走了那么长的路,大家都饿极了。天依坐在石灶旁边,往火里添了干柴,一吹,木灰裹挟着热烟从灶里冲了出来。她被轻轻地呛到了。张嫂连忙将她从火边拉出来。
“这可使不得,我的什副!”张嫂笑着同她说,“你们俩现在是我们这一圈人里面最大的官了。”
“你这是人力鼓风机了。”阿绫坐在一旁,一边笑嘻嘻地跟她说着,一边小心地擦掉她脸上的灰。
“哼!是那火超出了我的控制。”天依嘟起嘴。
“每每你们俩说海国话的时候,我们其他人就听不懂了。”张嫂对她们说,“你们的舌头好像长得跟我们不一样,你们的话里没有舌头弹起来的字。”
“嗯,这是一个大的差别。”天依点点头,但其实普通话的字音和上古汉语是有一种承递的关系在的。
过了一会儿,待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