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绫拿起一张齐渊记录的革纸,看了看上面写的音标,上面大部分出现的核心词都在羌语里面,而且其中不乏许多和上古汉语的同源词。初步判定,这个部落说的是汉藏语系的羌语,而他们只是在长久的语言接触的情况下,能够听懂匈奴语而已。
“看来这是个双语部落,”乐正绫对士兵们说,“他们根底上是说羌语的,但是是被匈奴政权控制的,受通行的匈奴语的影响的。”
士兵们将乐正绫的判断记了下来。长老们也向她言是——不管这个什正说什么,他们听不听得懂,他们都得言是。这是小部族在长期的生存考验中必须具备的本领。
“这是我们在河西取得的第一个羌语的样本,以后你们如果再遇到羌语部落,可以用这个作为参考。”乐正绫说,“不要弄丢了。现在语言地图的雏形就在你们的心里,更在你们的纸上。”
乐正绫说完,结束了通书什仅持续了几分钟的调查活动,大家收队上马。霍去病复将祁晋师召到身边,准备让他继续问这个部落一些有关于附近部落分布的一些问题。通书什和通书什卫队则在乐正绫的带领下,驱马回到了赵破奴将军所部。过了一会儿,大军重新出发,离开了这个小小的羌人部落,而祁晋师也拍马回到了通书什的队伍当中。
“怎么样,叔?他们都说了啥?”乐正绫向祁叔询问关于骠骑将军与羌人沟通所得的信息。
“骠骑将军问,他们本是羌人,为什么来到匈奴和汉的地界居住。”祁晋师说,“他们是和自己的本族有矛盾,被迫东迁到这里,以避冲突,但是日子也没多好。”
“嗯。”
“另外就是,这个部落里的人,说这条河谷,再往上走一段,第一个岔口,按那条分支往西边走上去,有一支匈奴人部落,也是小族;而沿着这里继续走,还有两三个小的羌部。看来我们羌人在这条河谷的这一块分布还不少。”祁晋师对乐正绫道,“或许是西边分了一些羌人出来。”
天依和其他士兵默默地将这些信息记在脑子里,等待下一次停马休息的时候,将这些信息录入到纸上。
“还有呢?”
“但是,走过三个岔口,水势变得更小的时候,再往上便没有羌人部落了。如果我们进入乌戾山区,匈奴部落会更多,然后沿着这条谷一直走上去,可以沿着乌戾山的分水界翻过去,就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草地,那边居住着一个较尊贵的‘后’,也就是王,他的部族是须卜。”
“这条河谷以及它的旁系的小族,完全交给这个小王来管?而这个小王上再是匈奴的右贤王?”
“是。他们说他们只往山外的那个须卜部交付货物。”
“原来如此。”乐正绫点头道,“无论如何,这一带的语言地图,基本上就成型了,如果他们没有蒙骗我们、提供假情报的话。”
“一般不会。他们遇见大兵总是这样的,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无论是单于或者右贤王的大兵,还是我们汉的大兵。”
“叔,您都说起我们汉了。”乐正绫冲他笑了笑。
“你们这两个海夷,在原上的时候,不是也被人目为汉儿么?”
“也是。”
几个月下来,乐正绫和天依还是没有向祁叔表示自己就是汉地的人。只不过她们如果将这个说出来,恐怕众人也不信,反倒还会给自己惹上些许麻烦。
按照羌族部落民提供的信息来看,那个须卜部应该是这附近的一个大的“王国”之一,或许也就是骠骑将军路上经历的五王国中的一个。它所管摄的人口,应该至少有几千人左右——毕竟河西地区匈奴政权直接加间接所管制的人口总数,按多了算也就是十万许,很有可能这个数字都达不到。这还是将妇女儿童老人,以及非匈奴住民一并算上的结果。五个数千人级的小王国,加起来也在河西走廊中占了很大一部分了。把他们放在西域,都能够独当一面了。
“骠骑将军会进攻那个须卜部么?”乐正绫复问祁晋师。
“会。”祁晋师毫不犹豫地点头,“骠骑将军的意思是,对于千人以下,都不知道人是什么人的小部落,当然就不管他,直接过去;而对于这种数千人级别的王国,要给他们以威慑——等明天我们翻过山以后,如果遇见了须卜的军队,我们要将我们的人展开,如果能逼他投降,将军会再向他们申明此战的目的及安抚的政策。如果他们执意要一战,我们就合兵一处,一口气决战,然后让剩余部落望风而降便是。”
“这样可行么?”
“这是他的一个总的战略。对于须卜来说,我们有一万人,皆有良材,铠甲坚固——何况我们还安上了你们这个海国登,他们没有安,在马上实际上吃亏得很。”
“不管怎么样,只要骠骑将军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做就行了。”乐正绫深吸一口气,“我们相信他。”
午后,在惊扰和安抚了数个小部族以后,部队终于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