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乐正绫眨眨眼睛。她感到眼前有点晕,在太阳的照耀下。她回头看了看箭矢射来的方向,只看见不近不远的地方有一匹马,马上驮着一具紧握着弓的匈奴骑手的尸体。那具尸体身上被卫队的马戟戳了几个血洞,汩汩的血泉正沿着马背滴落。几秒以后,这具支离破碎的身躯翻倒在了地上。
或许这箭就是他所发的。由于距离较近,故这支箭有能力穿透乐正绫的铠甲。
“那支箭……我看不到箭头……恐怕……是进去了……”天依非常害怕。她已经看到一点血迹从阿绫背上的箭杆上冒了出来。
楼昫在通书什队伍中也特别担心。他一时想脱离何存的伍,但是被他制止。
乐正绫一边在马上加速骑着,一边腾出左手来。她摸到那支箭所在的位置,紧紧攥住那支箭。
“阿绫,你要干嘛……”
天依话音未落,乐正绫便闷声将那支插入的箭拔了出来,疼得剧烈地喘气。天依看着阿绫的鲜血溅到了马鞍上。
“是骨箭,还没有倒刺。”乐正绫将那支沾血的箭头塞进自己的马鞍下,一边感着伤口的疼痛,一边勉强地笑着同天依和众士兵说,“这箭奈何不了我。等到休息的时候,我包扎包扎,便是了……”
说是这么说,在激烈的运动下,仍然有血从阿绫的创口冒出来。天依担心阿绫会不会失血过多。待部队重新慢下来以后,她一边骑着马,一边从自己的鞍下拿出来一块自己晨时烧水清洁过的布,缓缓骑行至阿绫的马前,保持与她同速的状态。天依将那块素布通过身侧塞进阿绫的甲下,探到她的创口,将布条固定在那。当她的右手从阿绫的甲下伸出来的时候,天依发现她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
“阿绫,一定要坚持住啊!”天依紧蹙着双眉,双手合十,哀声说着。她此时此刻是真的害怕阿绫像自己上大学时编练的一些歌一样,死在战场上。
“没事,这点小伤,奈何不了我!”乐正绫仍然非常兴奋。她准备将这种昂扬的斗志一直持续到战斗结束,或者自己身死为止。
在稍微平缓的态势下,她再度向通书什的小伙子们高呼道:
“今天的决战,只要我们继续跟随赵司马打下去,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
众士兵都呼喊起来,甚至有些人把嗓子都喊哑了。刚从险境中走过来,经历了那么多的死生、伤亡,大家的心头都郁积着一股压力。呼喊能够极大地舒缓这种压力,以及连续的战事带给自己身体上的疲劳。
经过一上午的突击和突围,众人发现,在草原上追赶自己的匈奴部队,在数量上已经少了。一开始是整个中军和右军都在扑向他们,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只有右军还在紧张地追击着自己,向自己射箭。阿绫所受的箭伤,应该便来自匈奴的右军。但是在追击的终点,就连具有四五千人众的匈奴右军,也已经分散了。此时此刻,只剩下了两千匈奴部队仍然在追赶赵司马的一千七百多骑兵,准备吃掉他们。
那些匈奴部队必然是后撤去支援主战场去了。显然,骠骑将军真正率领着的八千汉兵已经使匈奴部队的左翼陷入了巨大的麻烦当中。而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似乎也有一些打溃了的人马正在朝北方和西方退去。战场的态势就随着太阳逐渐转过西边一样,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赵司马此时也已经将部队完全调转过来,排成一个矩形阵,准备掉过矛头,将那支还在紧追不舍的匈奴部队击溃或歼灭。
“那支部队是卢胡王所部。”乐正绫在通书什中,一边捂着自己的后背,一边同天依说。听什正这么一说,众人都识别出了它的旗帜。
“或许匈奴右军让他们也返回,但是他们没有从命。”天依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他们是要来为他们死去的王和亲故报仇的。”
“卢胡王不是死了么?”何存问道。
“看来,这支部队就是由他儿子率领的。他们有了新的卢胡王。”齐渊说,“可惜,他如果把这两千兵随右军一并投回正面的话,发挥的价值肯定比被我们打败要大。”
听到这,乐正绫也叹了口气。匈奴军制的一大弱点恐怕便在于斯,真正打起仗来,虽然分左中右,但是在令不出于一人,或者说主帅威望不足的情况下,还是部落各自为战。部落的领袖如果有什么非理性的冲动,便会对整个战场的态势发生影响。
“要报仇,好呀。”张万安紧握着他的戟,看着东面卢胡王的旌旗,“他也要为他父亲报仇,我也要为我父亲报仇。我们各为其仇,正期待在这草场上会一会呢。”
——第四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