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算什么!我就是托中尉讯问了监造官现在的所在,同他们通信,刚好他们上月制得了。”郭军尉摆起手,“这是赶了个巧,那监造官是六个月一直在那作坊,每日都试新制法。这批是拿到了你们手里,你们可以试着用用,倘若确乎没有什么问题,他就上呈给今上。”
看来通书什在这件事上不仅是想法的提出者,还是参与试验的小白鼠。不过这种纸张到了什中,必亦是为大家乐见的。毕竟比起昂贵的革书,它为什士们提供了一种更廉价的书写载体。
三人又看了看案上摆的六张质地不同的麻纸。墨迹凝干以后,最后一张麻纸上的文字已经如同在革书上写就的一般。
“那我现在就差军士将它们送到你们的库房里。你们也去同什士们说一下这些不同种类麻纸之间的区别,给他们指一下哪种能为书写所用。”
“唯。”乐正绫向他躬身,“对了,这最后一种麻纸是哪位工匠制出来的?”
听了这个问题,郭军尉忽然蹙起眉头来。
“这个纸不像弓弩器械,工匠没法刻名字在其上。何况它也是多人合力制成的,你们要我说一个名字,我是不知道。那个监造官的名号我倒是可以同你们说。”
天依对监造官的名字并不感兴趣——当这些纸上献给皇帝之后,她和阿绫自然也能获知他具体是什么人,掌什么官,出身如何。她更想知道这些脚踏实地的工匠的名字——历史并不会给这个群体以留下自己名字的机会。在自己所处的世界,蔡伦同匠人们改良了造纸术,最终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声名流传下来。
“军尉能复书信一封,向那去询问匠工们的姓字么?”天依问道。
“这些小匠有姓都不错了,有的姓都没有。而且他们的名起得也随便,不登堂入室,不是什么雅名。”
“改良纸张意义重大。倘若能请监造官将与俱纸匠的名录寄一份过来,我们也能留个纪念。”
郭军尉对她的这一比较奇怪的要求颇感困惑,不过还是爽快地答应了。随后,他们和军士将这些麻纸装上牛车,拉到通书什的小院里。
什士们听了什正介绍纸面平滑、可供书写的新纸,颇为兴奋。可是张原对这些纸并不太欢喜。
“它们说是能够拿来替代革书,我看不行。”张原说。
“为何?”乐正绫问他。
“什正,你前时巡内务的时候,看过我们那间余屋。虽然说每个月堆放的纸不少,可是基本上这几个月来,这气候越来越热,品物滋生,虫子也越来越多。有些四月份发的纸,现在就很多虫洞了,看着不好。革书虽然昂贵,但是这一块还真的不招什么。”
“现在是如何?我们过去看看。”
张原遂带着两位什官来到院落藏放各种杂物的余屋中。各个时期发的纸被分类堆放着,其中四五月份的麻纸已经被蛀出许多洞来,看着渗人。
天依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阿绫。刚才获得的惊喜过大,她们没有想到一个问题:就算蔡伦改良了造纸术,乃至之前就有可供书写的纸出现,中国进入纸张时代的时间也要晚于晋朝。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纸保存不长久,容易侵蚀。一直到专门提高防腐驱虫性能的黄檗纸的发明,纸张才正式为君臣上下放心接受。看来造纸术离它发展完善还需要更进一步。
黄檗纸也是件小事。从西汉和东汉的书写用纸进展到黄檗纸,至少从蔡伦到葛洪经历了一百年,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随机地应用。而依绫两人作为穿越者,在上初中的时候,积累关于这些纸张的知识只用了不到两分钟。何况,黄檗纸的原理主要是利用了黄檗的汁液能够驱虫,那么只要将驱虫的材料附加到纸上或者渗入纸中,也可以制成这些防虫防蚀的纸叶。
西汉皇后居住的椒房殿,整个殿的墙体都用花椒涂抹,它一方面是为了争取让室内保温,充当隔热材料,另一方面也是驱了虫。那么只要将这些纸用花椒涂抹或者在造纸的时候将花椒末浸入纸浆中,也能达成防蚀的效果。基本上在良好的环境条件下,使用这些驱虫植物浸制的纸张保存数百年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有能保存上千年者。
不过天依并不打算立即将这种防虫工艺立即介绍出来。她要将这些点子积在心里,等到赵司马随骠骑将军凯旋的时候,一股脑儿地说予他。这两个月工作的时候,天依突然想到一件较为长远的严峻事情——在她所来的那个世界中,赵司马在元狩二年战争结束以后并没有长久地一帆风顺下去。过个十年,他向皇帝进献贡金的时候,因为金的成色不足,赵破奴失去了侯位。这对他的家人来说将是一个较大的打击——虽然他们仍然依靠以往的权力套现了丰富的产业,但是赵筠在莫家的地位恐怕会不太好过。为了筠儿,天依这些天一直在想着预防这些事情的发生。她能想到的最能未雨绸缪的事,便是提高赵司马在朝中的声望,将这些点子报予赵司马,她们一块给朝野抛出几颗重型炸弹。纸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