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从花中坐起,“眉队副,我已经三个月没有碰过刀了。我想同你试一试,看退步了多少。”
“你在从前就打不过我,现在更是啦。”眉出笑着翻身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花瓣和花蕊,从一旁的灌木中折了两支长度相当的棍子,用手掰了枝杈,准备响应这位女什官的要求,和她对练几合。天依也支着身子,准备看阿绫和这名骑士长在花海中的练习。
乐正绫按照半年前在上林苑中眉出课给自己的内容,把两腿摆开,将身盘压得低了一些。眉出拿着小枝,看了看这名什正穿着橘色的曲裾,认真地和自己相对的场面,哈哈地笑了几声。
“你这个样子,我完全是没法下手。”眉出笑着说,“半年前我们是各自有紧急的事要面临,教习的需要都很紧,当时放得开。现在这些事情都结束了,你们俩又一身娇娃的打扮,我就感觉现在是纯和从前那些贵胄的女儿在游戏了。”
“没事,眉队副,你攻过来便是。”乐正绫向他道,“我就试一试,看现在自己如果碰上盗贼的话,能有多大的胜算。”
“这么说的话,我得好好地模拟一下盗贼了。”
说罢,眉出清了清嗓子,整个人跳了跳,舞起手中的树枝,向眼前的少女呼哨着挥去。乐正绫往后退了几步,首先招架了他的前两着,同时伺机想办法,看能不能趁着间隙回击一番。但是眉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趁着阿绫连步后退格挡的时候,眉出趁着自己着装上的优势,几大步绕到她的身侧,二人遂将格斗停了下来。
“这个时代的盗贼,有像眉队副这般艺术的应该不多吧?”
乐正绫心有余悸。如果刚才是一个真正的匪徒攻来的话,自己可能就没命了。
“不多。”眉出摆摆手,“没事,对一般的盗贼来说,你们这样基本就可以了。而且你们若要出行的话,我起码是要伴随的。到时候遇到什么人,也是我先上,你们也不用掺合进来。”
“徒君一人,恐怕总还要几个打下手的。”
“什么是打下手!我上去,就是为了防你们有事。要是你们有事了,我就算全身而退,也是要责过的。”
“那就算为你和我们共同的安全计,我也得重新练一练了。”乐正绫眨眨眼,“正好这几天空闲,没有更多的事情,眉队副下午有空么?”
“有空,一直有空。”
“那过了午我们就来找您。”
经过这次格斗,乐正绫深感自己的武技在河西之战以后已经荒废日久。对于常在户外行走的男女来说,一手好刀法在这个时代是非常重要的。汉民向来不乏有刀剑技击的风俗,倘若他们被官吏逼迫成了盗贼,那么自己和天依如果手无缚鸡之力,又无眉队副协助的话,就很容易为盗贼所得。自己和祁叔去年在冬下的过程中,就差点被一伙小盗贼包过圆,故她对这类事情颇为重视。
又在坡顶上休息了一两刻钟,看饱了七月关内的景观,三人决定打马回营。天依为为桂和院中的女奴们摘了许多野花,她们又沿着来时的路,穿过小溪和树林,回到上林苑大营的厩中。今日的活动便在逐渐西斜的太阳中走向了结束。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大家都没有继续前往天禄阁编书——已经没有什么新东西可以编了。虽然大家对此都感觉心里毛毛的,但是几日过下来,众人也逐渐熟悉了由忙碌逐渐闲适安逸下来的生活。
对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来说,变化也有——譬如天依在教齐渊数学的时候,涉及到几何的部分,她已经和千禧年时乡镇的数学老师一样,用起了木质的三角尺、规矩和量角器。和现代的教师不同的是,天依除了三十度-六十度角和等腰直角的三角尺以外,还装备了一种十八度-七十二度角的,更细的三角尺。而在量角器上,她得到了一份最小刻度为3°的量角器,草样由她和齐渊尺规作图得来。而用另外一种方式制作的、最小刻度为1的量角器则尚未制成。
据赵破奴说,营中的木匠对这种新的角度制,乃至新的测量工具非常感兴趣。故天依在他的邀请下,专门带着齐渊去为上林苑中的木匠们解说了360度角在海国的产生和发展,顺带提了三角形的稳定性,以及她从前读到过的,梁思成关于梁的推荐宽高比的论述,等等——当然,在提及360度的时候,天依仍然是引用了董仲舒天人合一的观念,说一年有三百六十天,人有三百六十节,所以一个圆也分三百六十度。这样来说,工匠们就非常容易接受它。
这算是天依给这个时代的建筑学随意散布的种子之一,如果木匠们有意向这个方向发展,或许汉代的第一座用原始桁架搭成的屋子可能就会在上林苑中出现。当然,距离比较科学的建筑学仍然有特别漫长的一段路要走——比如,还得引入密度这一概念,让木匠们学会算体积,通过制造单位体积的木料来称质量,得出木料的密度。除了密度以外,梁的受弯、受压的上限,也需要长期地做实验解决。等等。
对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