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位,就是爵寡了。比如我们里中有个捐粟得了大夫的,前年病死,他的夫人就变成了大夫寡。”
听到这个,赵破奴眯起了眼睛。身旁这两个海国女子之间的关系他早已一清二楚,她们在海国时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夫婿的——更遑论夫婿死亡无有后代了。不过这个在汉地既成的规制当中,倒是确实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你是说,若要封,是朝廷给她们的夫婿封一个爵,然后视她们的夫婿已经亡故?”赵破奴问他。
“是。我想到的可以这样。”
“她们恐怕还没有夫婿。就算有,她们的夫婿既非汉地之人,更不是编户齐民。怎么可以这样搞呢?而且她们的夫婿姓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我夫婿姓乐正,洛什副的姓洛。”乐正绫向赵破奴道,“倘若能受个大夫,刚好是乐正大夫寡、洛大夫寡。”
听到这个海国女子这么编造相关的信息,从骠侯的笑意一点也憋不住。这倒是把齐渊吓了一跳——原来海国那边不时兴同姓不婚?
“那我可以同骠骑将军商量一下。就是这个寡,名头上实在是不好听。”赵破奴说,“日后临了,人人都说你们是寡,恐怕不太好。”
“总之全听朝廷的办法。”乐正绫向他作了一揖,“朝廷如何做,我们领谕谢恩即是。就算没有任何封赏,能在君侯和骠骑将军门下,仆等也没事。”
“嗯。老夫回去之后,再同骠骑将军通两回信,联系联系。”
走到军幕的大门口,二人拜别了赵破奴,带着齐渊回营。她们预想要花一天时间熬在车场里,但是真的开始了工程,她们发现除了设计悬吊车厢用去了一上午以外,剩余的时间仍然非常多。她们遂还是像之前等长安消息时那样过日子,教为桂写汉字说汉言,陪着楼昫课家奴,以及向齐渊传授一些基本的数学和自然常识。
时间遂又过去了三日。每天两人都和赵破奴前往上林苑的车场,观察造车的情况。由于有现成的底盘,人手又足,匠人们只花了三天,便准备好了在车场实验所需的东西——皮带、预制的能嵌于底盘望柱和车厢底梁的金属件,以及一面完整的车厢底。以这种罗马式车辆能用到的技术以及西汉中央工匠的能力,要做成这些并不困难。
到七月廿七的上午,乐正绫和天依已经在同工匠们将两侧有环的铁箍头嵌到望柱和车厢底枋上。在乐正绫的设计当中,为了让铁箍头同望柱之间有更紧密的关系,她还专门在箍头的中间加了两个孔。木匠们按着这两个孔凿穿木材,将一根铁销嵌入其中。这样,箍头便同木材合为了一体。
“这叫牙。”乐正绫看着铁销们,“这个时代的匠人喜欢用‘牙’来称呼它。‘犬牙交错’的牙。”
这些箍头并不是这辆车唯一的金属器件——这辆车上安装的金属件远远超出了一般车辆所需的数量。为了安定四根柳木望柱,不让它们被车厢拉垮,乐正绫在望柱的两边托从骠侯制备了相关的薄铁条。如箍头一样,这些与望柱同长的铁条中间有孔,一根根铁牙从它们之间穿过,这样柱子两侧的铁条就能将望柱牢牢地定在一块——如果西汉时期的冶铁工艺在这个需求上比较靠谱的话。另外,在望柱同车底盘的交接处上,也用铁件加以固定了。
“你们造这车真是给骠骑将军造的。”赵破奴看着这车上的一片片铁片,“铁再多一点,都能当战车使了。”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在车马前面披上铁衣的。”乐正绫说。
安装好了环,工匠们将车厢底盘抬到车上,将一条条革带连在两个环之间。在东亚,古来有“操吴戈兮披犀甲”的辞句。皮革,尤其是强度硬度较大的皮革,对于西汉的人们来说尚不太陌生。倘若从结构到皮革的这些环节都没有问题,那么今天恐怕匠人们就能收获一次完满的实验。
同时,为了预防革带在跑马的时候同铁环之间发生剧烈的摩擦而使其磨损断裂,乐正绫还让人们在铁环上包覆了一些丝织物。这样革带至少不会同并不光滑的铁环直接摩擦。
“石材运到了么?”乐正绫问车逢。
“运到了。”那名熟练的车工说,“一直在上秤,刚才已经上了六百多斤,合起来应该有一千多斤。”
“这个一千多斤是我们预定的这个车厢的总负荷。是要把什么重物,包括三个人也加上去时,它应到的重量。平时这辆车要载的重量肯定低于它。”乐正绫托着下巴,“一会确定一下这个皮革之间连接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将它拉出去上石了。”
赵破奴站在一边,看着逐渐由海国人的图纸成形的这面全新的悬吊车厢底,感到自己是开了生面。第一次听说悬吊车厢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两个海国人具体要说的是怎么回事。听说远在极西的“湛无”国已经开始实用这种车子来减小路上的颠簸,他不禁感到汉地和外夷之间交通有无的重要性。前月自己同骠骑将军辛苦打到小月氏,便是为了让王朝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