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苏解在西行期间没有将自己当前的状况告诉她们,或许两个海国女子也不会知道祁叔同苏解具有这层关系。他们之间的恋爱发生得很隐秘,很小心。就算两人已经结识了半年多,天依和其他人也丝毫不知道这层存在虽然这种小心对于两个无根无族的外方人来说是完全多余的,并没有家族或者礼教来约束他们。或许在元狩二年的上林苑大营当中,除了依绫两人以及苏祁之间的感情以外,还有其他这类关系正在默默地发酵着,借着无灯的夜晚的保护。
除了苏解和祁晋师在感情上的进展以外,就测日工程这一块,有一件事令天依和乐正绫感到一股成就感随着调查地点的增多,关中西部的县邑分布情况正在变得清晰。这些县邑,除了陇山的军马场以外,基本上可以沿着北纬343度横向排开那是渭河基本上所在的纬度。虽然还没有关山草原上传回来的测日的数据,但是天依大致用太阳直射角每日移动4度来机械地估计了各个地点的纬度,然后打在画着经纬线的草图上。等再过几天,第一批吏士交接回陈仓,第一份太阳直射点的每日纬度传入长安,人们就可以根据测量期间四个小组分别在东南西北所得的数据,将整个关中地区几十个点的经纬坐标都画到一张图上。到时候,西汉朝廷就得到了第一份原理上的“世界地图”虽然它的范围还局限在关中。
随着关中西部诸多城邑在地球上位置的逐渐明晰,天依今日随马车坐在返回上林苑大营的林间大路上,神色颇为自信。就算莫子成会在这个月来到关中,届时面对他,在手头上攒够了资本的自己也一点不慌。他去年只是一个河南郡守的公子,勉强能够掌握小小的洛阳城中的力量。今年他虽随父亲内迁成了左内史的公子,但自己和阿绫现在处在的位置并不是某个郡,也不是哪个直辖区划,而是直属于长安的朝廷,间接属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想依靠那篇赋的余力纠集好事者来触自己的痒痒,事易时移,在元狩三年即将到来的今天,要这么半胁迫地使一个女子屈从,已经不是那么可能的了。
一想到远处的上林苑大营和宛若珍珠的昆明池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失散半个月的其他伙伴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什士们心中就汹涌澎湃。先前在各个县邑之间穿梭时,大家几乎在车上没有什么话。但是在这个每人的兴奋都被调动起来的当儿,何存小组的四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聊起天来。
“好久没有回到这苑中来了。”楼昫在车上挠了挠后脑勺,“明明就过了半个月,咋感觉离家一年似的。”
“因为这半个月在外面干的事情、走的路不少。”何存用手拍着车槛,“这事一多,就把人冲散了。我们打河西之战不也一样么?短短二十来天,从长安出发,就跟浑邪王决战。多不可思议。换成一个老农,可能才歇了一个节气而已呢。”
“是。”楼昫感叹起时间的骤缓来。在人生大起大落的这两年中,有时候时间匆匆流过,有时候又慢得不成样子。在太平的时候,他恨不得一天能过上一个月。而在风雪中的焉支山里行军时,自己捱过一个白天,都感觉终身都在白雾之中行走。奈何逝者如斯夫,光阴是不等人的。自己稀里糊涂地这么过下去,到老之将至的时候,不知道那会自己对时间会有什么样的感言。
在太阳距离远处的树梢还有一丈距离时,车队回到了上林苑的大营中。眉出带着自己的卫队同几辆马车分离,乘着测量人员的小车和装载货物的大车被引到军幕前。军士们将车上的大小刻漏、量角盘等仪器卸下,准备运回长安封存。这些都属于大农令府中的财产了。
从骠侯赵破奴事前已经从美阳得知了测量小组将要在傍晚回来的消息。他和郭军尉站在幕前的庭中,乐正绫同天依一下车,他就急急忙忙迎了上去,仿佛一个等盼了离家女儿多年的父亲。
不过等级秩序还是在的。乐正绫和天依躬身向她们的这位领导揖拜,而赵破奴也简单地回了个礼。
“左等右等,总算是把你们回来啦。哈哈哈哈”赵破奴发出一连串爽快的笑声。这个笑声是她们在前面的半个月中久违了的。
“君侯,我们已经测得了关中西部预定的十个县邑、马场的经度和太阳高度角。就是需要得知秋分以来每天太阳直射角的纬度,才能确定它们具体的纬度。不过军马场的经纬度是已经确定下来了的。”
“军马场是多少?”从骠侯问她。
乐正绫叫来睢枢谬,让他读出军马场在秋分日测得的纬度,顺带将经度汇报给赵破奴。
“西经二点五度,北纬三十四点六五度。”这位何存伍中的什士准确地将这两个坐标报给从骠侯。
“假使长安的纬度是北纬三十四度,那个陇山的军马场就离长安,东西方向有二点五度远,大概是六百里远南北方向有一百八十里远。在两个点之间连成直线,直线大概是六百二三十里远。实际上长安的纬度应该比北纬三十四度还多一点,那么实际上的直线距离就是六百里吧。”天依提前几天算好了军马场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