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小木斗将水舀起来送上高处。
确定了翻车和屋脊的造法以后,她们便忙碌起来。在图纸的大样画好以后,工匠们的速度不慢,大约到九月初八,在上林苑中请来的匠师的协助下,翻车已经安装完毕。随着工匠坐在河边摇动轮辐的沉拙声响,翻车开始运转。不一会儿,水透过正脊上的若干个小孔,流到了每一条瓦沟上,并且在亭子的多道檐口形成了细密的雨帘。而天空尚且一片晴朗。
“这个效果好。”赵破奴拍手称赞,“三面都看得到雨水。”
“是啊。”天依眨了眨眼,“这也算是我们给筠儿的礼物,让她回家来时能得一些趣味。”
“等你们搬进来了,老夫就把你们那一营的女奴也迁过来,以后你们就是她们的主人。”
“真的?”乐正绫的眼睛里放出光来。天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从骠侯,想到自己先前曾经同恋人商量过的女奴们的出路。她们没有想到家奴营中的女奴们最后是直接归自己管。
“怎么,这个院子那么多房室,难道空空旷旷的,就给你们住?”
“这倒也不是。我这才知道这些房间是给她们住的”乐正绫乐道。
“你们先前一直在女奴们当中,自己也是女奴。现在你们是当她们的主人了。”赵破奴笑起来,“这些奴婢中不乏跟我上十年的,你们要好好对她们,没有大错的时候,不要严酷待之。”
“这仆是记在心里的。仆也是从奴婢当中出身的人,这一年来也一直同姐妹们日夕相处。我们只是名分上变成她们的主人而已。”天依向他拜言,“另外晏妹妹”
“我记得先前就同你们说过,晏柔会在赵公子那儿。何况她现在随夫住,也不好进你们这个全是女辈的院子。”
“仆明白了。”天依只好说。看来筠儿回家的时候住的会是一个父亲为其准备的女儿国,虽然天依并不能将晏柔也带进来。不过她既然在去年兼照顾筠儿,也算是筠儿的旧仆之一,那等赵小姐现在的莫夫人回府以后,肯定还要召她入见的。自己和阿绫作为赵府中一部分的主人,也是可以随时召唤她的只要不同赵定北犯冲。
但晏柔妹妹作为年初成婚的女性之一,倘若她也有孕在身,近期也快临产了。入长安后,她的身体应该不适合到处走动。比起入新府之后的事,在更要紧的事是她要是有了身,该如何来到长安。她应该没有赵小姐那样乘坐安车的资格,作为一介孕妇,又是女奴,她如何走完这三百公里的路呢?
天依倒吸了一口气。赵家的几个公子应该不会残忍无情到连孕妇的生命都不在意她只能这么企盼。根据她们同从骠侯的言谈来看,赵破奴时常提起晏柔的情况和她入关以后的事情,那说明他的儿子们,尤其是赵定北,也不至于太轻视她。
接下来就是准备迁移的事宜。不仅是从骠侯的家奴们和洛绫两人要迁回新府,通书什和张万安也在从骠侯的张罗下安排好了住处。从骠侯动用在霸陵的关系,一口气将他们都安置到了新府的附近,甚至万安和祁叔购买院子时还收了折扣。这意味着霸陵城内有不小的一片地方都归赵破奴带出来的人也就是骠骑将军带出来的人所控有了。
按天依的想法,这也是一种地缘。在唐代的长安,为上朝方便计,达官贵人们会集中在东北的几个坊因为大明宫在城东北外。这样长安的这一片区域便成为了全国的权力中心。官员和勋贵们居住地的分布,府邸之间的疏密程度,日常或者机要时的交通流线,也会影响到朝野的格局,在斗争激烈时尤为如此。
家奴们也在准备自己的物事。虽然大体上来说,营中的诸人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随身的财物除了不多的积蓄以外,就是被褥。但是前脚军幕刚传来消息,洛夫人和乐正夫人将成为她们的新主人,后脚二人便向她们说,无需将自己的草褥带到新府去。她们将自费为姐妹姑嫂们装修房间,按海国的时髦话,大家“拎包入住”就行。
“你们总是能做一些新花样出来。”在感动之余,三老如此说着。
得知自己要成为两个海国女子的奴仆以后,张嫂和其他火伴一样,先是冲她们笑,但是笑容只保持了一阵子,便又冷却了下来。
天依挽住她的胳臂:
“这就是个名分。大家就是换个地方住,在那个院子下,我们还是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把主仆关系抛却,仍是先前的生活。而且我们要为姐妹们张罗什么,也无需去请示从骠侯了。”
张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还记得上个冬天,妹妹刚被兵卒押解到营里的时候,过来就同我搭手一块舂谷。我当时同你聊的时候,见你这么斯文的样子,就感觉妹妹同我们终究有分。这一年我看你们从家奴又被赎回,拔擢为斗食,现在又成了公乘夫人,妹妹有这一天,不会在这家奴营里待得太久,我完全是能够想到的。”
听了张嫂这席话,天依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有一句话叫“亲不亲,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