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日后做木工么?”毋奴韦问道。
“不是。不过锻炼手工能力总是好的。我们有个词叫得心应手,手应了,心也得了,做手工活可以让心眼明亮。那比买陶瓶漆瓶还好呢。”
“可以这样么?”两位女塞人没听说过这个说法。不过看着两位海国女子信誓旦旦的样子,她们也选择信了。
就在这时,从几人背后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两人先闻其声,转过头去,正是眉出。
“真是可惜啊,短短十个月,以后就没办法教你们技击和骑乘了。”眉队副看着两个即将上车离开禁苑的人,把手靠在背后,“从今天开始通书什不受我们的队保卫,有从骠侯为你们提供防卫。你们要从这个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进到比较安全的地方了。”
“是啊。”听到他的言语,乐正绫有点失落,“不过没办法,我们本来就不能长居在天子脚下。十个月在禁苑中,是受你们照顾了。”
“没事,我们也省了负担。”眉出耸耸肩,“可以腾出手去做其他的事情。”
“对了,那五位亡者的家族,今年年成怎样?”天依问起在保卫通书什的过程中战死者家人的近况。
“我具体没有了解过。不过什士们既已送了万多钱过去,他们过今冬,往远了说下一个冬日总是没什么问题。还有朝廷在管呢。”眉队副道,“不过他们那几家的来书可能要辗转一下才能到你们手上,毕竟他们不知道你们迁出,可能还要先寄入大营,再由我转交给你们。”
“那会队副也可以假公济私,来霸陵玩玩。”
“除了这以外还有其他机会的。你们也不是说嫁了人,闭门不出,只要我闲暇的时候过来,你们还是要在新居里面欢迎欢迎我的嘛。此次进了府,你得好好聘个技师来教你技击。我到时要同你比一比。”眉出扬着嘴角,指点乐正绫说。
“一定的。到那会起码也得格你几合!”
两人相对而笑。还好二人作为寡居的女性,尚有许多自由。和这里的几位旧友相见不是什么难事。
过了一会儿,来搬运货物和人的牛车分别到了各个院里。家奴们将自己要带入府中的物品搬上货车,随后七七八八地坐到车上。依绫二人则是和两个女塞人坐在一块。
“眉队副,改日再会了。”乐正绫在车上对他拱揖。
“过好日子去吧!”眉出也并起两手,随后甩了甩袖子,看她们乘着车出营。
在大营的主路上,家奴营的货车和通书什的车汇成了一股。不过后者多是两人一乘,货物单独用一辆车运。在一阵秋风当中,车队远离了兵士聚居的营垒,也远离了良将云集场院和紧锁着少女和老妇的离宫。
天依最后望了望昆明池。在元狩二年的尾端,池子周遭显露出明显的亚热带的风候来林中大部分是常绿树,而有相当一部分是落叶树。这些树的冠叶有的变黄,有的变红,为池上托着的茂密林荫作了优美的点缀。这种隐藏在绿意之中的层次不同的嫩黄和深红给人带来别样的秋感。
秋天在不同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在依绫两人所居的现代,北方和南方时常是整条街的梧桐树齐刷刷飘落,以一种满目纷飞的橘色向观者宣告时节的变更而日本的秋天素以枫叶闻名,在寺庙和神社檐外,或者高明纤秀的五重塔下,长了几十年的枫树散下秋叶,将大地和葺了厚桧的屋顶都染成一片深密的红色。
这两种景观都同人工的设计和巧思离不开关系。比起这两种颜色甚明的秋景来说,还是亚热带常见的黄黄绿绿,其中缀着一点红的秋天让天依觉得舒适。然而在公元前121年,在人类从必然王国踏向自由王国的起点,这一番自然的野趣背后却是残酷的预兆:秋收已经接近结束,不管年成是好还是坏,农业生产者基本上都无法获得进一步的收入了。不知道今年冬天会有多少贫民冻死。
天依看了看坐在身边的阿绫。她去年这个时候,就是已经半个身子踏入冬天的状态。而隆冬时节自己在赵府见到她时,阿绫和祁叔几乎连身子都僵了,如果二人再差过一个晚上,可能她们就成永诀。
天依禁不住搂紧了身边的阿绫一点。她现在营养良好,手臂和细腰肉嘟嘟的,让人安心。
“你这么一捏,我才发现我有肚子了。”乐正绫也用手捏捏近腹的地方,“看来搬进府里也不能闲着,得锻炼喽。”
“到时候可以和姑嫂们一块帮忙造纸。”天依靠在她肩上,“我们也能学样技术。”
“那不成了许行了么?”
“许行就许行吧。他和一帮人种田,确实在物质上扩大了产量,也暂时让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不那么割裂了。”天依依偎着她,“孟子说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割裂是事实,然而比起他,在那个时代,许行是更有良心的。”
在车子经过上林苑的北门,抵达苑外以后,女奴们都四下张望起来。她们近一年没有出这营门过了,现在能够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