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给人抬在辇上。她向两人道:
“今日家宴,家父说最喜欢你们海国的菜。不像那种肥狗羹之类的,滑滑烂烂,入口即化,利齿无用武之地。吃你们这个是需要咀嚼,通过咀嚼把味道嚼出来。他更享受咀嚼一些。”
“看来使君的牙齿挺好的。”乐正绫笑着说,“小姐今晚吃得如何?”
“谨遵建议,没有吃味道太重的。”赵筠叹了一口气,看看腹中的小宝宝,“只能等到生育以后,再大吃一顿了。”
“嗯,等筠儿生下了小宝宝,头一个月过去,筠儿可以找个机会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必太忌口。”天依也说,“毕竟心的健康也是身体健康的一部分。吃一些好吃的,心情愉悦了,身体也会好的。”
“所以我就顺带吃了点糖葫芦。”赵筠调皮地笑了笑,“羹菜主要是吃本味,糖葫芦就主要吃酸酸甜甜的了。我这些天特别喜欢它,偶尔就吃一两根。”
“吃完糖记得漱口。”
“那是自然。”赵筠看了看屋内被灯笼摆得亮橙的空间,“今夜守岁驱祟就拜托洛姐姐和绫姐姐了。”
“我和阿绫轮流到你的房间来,陪你聊天。如果筠儿睡了,我们就坐在外面。婢女们也会在房间里侍候的,小姐可以尽情安歇。”
“这样也好。我可以和洛姐姐、绫姐姐都单独说一些话。”赵筠眨了眨眼。
“反正夜晚也不长,明天一早大家都还在。”
“到那时就是元狩三年了。”
“那我先同女工们去搞些节目?她们守岁估计要唱得很欢。”乐正绫道,“刚好你们是老师生了,莫公子又不在,肯定有很多话说。”
“是。”赵筠笑了笑,“确实有些话,其他场合不太好开口。”
乐正绫遂走出了房间,回到女工们和晏柔的身边,开始组织今晚的晚会。赵筠在被抬到床上、覆上衾被以后,又屏退了周边的仆人,只留下洛先生在她床前。
“夫婿夏时写的那篇赋,不知道洛姐姐看到了没有。”赵筠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件事。
“看了。”天依贴近她的身边,“我无法接受那篇赋,因为在那篇赋里面,只能看见他爱的是筠儿以外的另一个人。然而他又是筠儿的丈夫。我本来想狠狠地写一篇批这篇赋的文章,但是一直没有落笔。原先想把赋的写本在他面前燎烧,这事也没有做。”
“洛姐姐就是洛姐姐。”赵筠的唇角轻扬,“他没有给你带来很大的困扰吧?”
“没有。我们在一场宴会上回退了好事者的打听以后,关中的人便没有再为他说话搓合的。我和阿绫自由得很,反倒我担心小姐恐怕在洛阳不太好过”
“确实。”这个榻上人将双眉低垂下来,“他当时写这篇赋的时候,我就侍立一旁,为他研墨。他当时一边落笔的时候,一边还问我这样写把洛姐姐写得美不美。他的文笔确实美,但我当时真的无法回答他同我说,这也是为了我好,他如果能靠这篇赋把洛姐姐也带入家里,我就能和你日日玩耍了。还是像我在父亲府中那个院子里一样,不至于每日那么空。”
“空?他不常见你么?”
“不常,他毕竟公事缠身。我怀孕以后,也无暇打理院中的景致。”
“他也不放你出去玩么?”
“不放。不过这也和我有身有关。”
天依忽然陷入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床头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的。
“筠儿在他家里过得太辛苦了。我得找找使君,跟他反映反映。”
“现在也没事,”赵筠笑着摇了摇头,“夫婿本来就事务繁杂,我们归到他家的,总是得和夫婿着想,不能还在背后添乱。他工作一天,本来就比较辛苦,待我不薄也可以理解。就算他要找几个小妾,也是应当的”
“不是这样。”天依向她说,“筠儿,你是筠儿,不是莫夫人、莫氏。就算这一年中大家都叫你这个名号,你也不是那个莫夫人。凡事要为自己想,不要为他计较。现在是孕期,确实生活局限很多。但是怀完孕以后,你想做点什么,有什么要求,就尽量向他提。你不是河阳的村妇,是跟骠骑将军出塞的从骠侯的女儿,是将门虎女。就算你拿你父亲的气势去压他,就算是左内史来了,也只能接受的。”
“可能是我还是把自己看得太贱了。”赵筠唉了一声。
“不提这个了。筠儿,先前送给你的蜀锦,感觉如何?”
“那个我特别喜欢。”赵筠开口笑道,“上面各种颜色都有,又不是关内、河南的纹样,毕竟来自蜀地。我每天把它挂起来看。”
天依将话题转移到日常上来,以轻松她们的氛围。出于对身心健康的考量,还是不要谈一些负能量的事情为好。两个人轮番陪她聊了半个时辰,再加上外边爆竹破裂、女工们唱歌聊天的背景音,倦意差不多涌上了赵筠的意识。元狩二年的最后一场梦,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