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少。你们这文中之事,属实么?”
“以我二人的名誉担保,属实,都是一字一句从工地上听来看来的。”天依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表示如果此文造假,愿意追究她们的责任。
“看来朝廷发给赈济的配额是正常的,但是流民们实得的却没有那么多。中间的粮薪不知道去哪里了。使君说的是一人一天一斤余,接近两斤,我们调查的是不到一斤,而且六个工地的工人都这么说。如果说一个人是缺了一斤,那一千人就是千斤。有多少流民在劳动?”
“左内史辖区现在有十一个工地,有大有小大概吸纳的流民口数在万二千三百五十人许。”
乐正绫和天依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数字。今年是元狩三年,到明年的时候,关东如果发了历史上的大水灾,将有七十万流民无家可归,汉王朝要使用上亿的公帑来迁移安置这些灾民。和这七十万流民比起来,左内史辖区的一万多流民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容忽视。后者属于恒常的,每年都会结构性地产生的情况,只是今年多明年少有所不同。元狩年间正是汉匈对抗升级、流民四起的年份,随着时间推移、战线拉长,各地这种结构性产生的流民将会越来越多,犯罪和起义的问题也日益严重。
朝廷对后两个问题采取的是就事论事、以暴制暴的措施。各地郡县官员均承担了刽子手的功能,对百姓动辄刑杀。汉武帝颁布过流民法,禁止流民流动,但是收效甚微又命军队镇压流民起义,斩首有达上万者,换来的是流民问题愈演愈烈,民众在攻陷城邑时报复地方长官更残酷的结果。现在二人提出的以工代赈的法子,虽然不是中国历史上首创,但是它的思路在当下的环境中是十分重要且健康的至少它考虑到的是源头问题,政府如何行使职能去安顿流民,解决流民的生存问题。如果它能制度性地稳固下来,放在整个历史背景下,它便是非常重要的。
“万二千流民,每人一天缺一斤,一天就是百石,一月就是三千石,一冬就是万石。”乐正绫做了个非常简单的算术题,“我们朝廷发给贫民也只有两万石,竟会有万石在中途流失。这流失的去向,两位大夫应该很清楚。”
“是。”郑当时点了点头。
“朝廷派到工地上的粮食,经由几级克扣,流民吃不饱烧不暖,到时候要是有一个人聚起来,人们揭竿而起,不说那些贪钱的官吏在愤怒的人们面前还有没有生理,冬季赈民的方法也要失败了。”乐正绫非常有危机感,“这几年朝廷对外用度越来越大,朝廷不解决流民,只解决起事之人,只会刑杀,必然到最后就变成前朝了。我们这个以工代赈的办法好歹是能够在这个风气下寻找另外一条出路,用资材摆平就无须动用刀兵,也对百姓温好的。这个办法要是失败了,今后我和洛夫人就得想办法逃回海国去了。”
当乐正绫说一些尖锐问题的时候,她的双眉就会紧锁起来,语气也不加修饰,为听者润色软化。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左内史和郑当时都沉默了。中堂的气氛十分凝重。大家都在各自就这件事情想办法。
“以苛法拦阻官吏?”过了几分钟,左内史道,“这样阻得住么?”
“恐怕阻不住。”天依摇摇头。汉武帝的流民法就是走这条道路的尝试,结果是地方官吏畏事,愈发地懒政、怠政,普遍性地对社会问题隐而不发。
郑当时作为海内的大儒,他的基本观点毫无疑问也是朝廷要行仁政。他自然不可能去赞同这种主意。
“但是如果不以苛法拦阻,又如何阻止呢?”左内史摊手道,“除了法以外,无非是君上的诏谕,要么就是君上亲自来惩戒官吏,要么是我们来代为严办。”
“我们不能劳烦君上来做这些事情。听说左内史搞这些事情失职,谁知道他会不会一发怒,把当事的人都革了。”乐正绫摇手说着比较大胆的话,“不能这样办。”
“要么就是容忍下面的人贪掉这些。”郑当时对此无可奈何,“本来古来此事就是常见的。今上不能动的话就是左内史来,可是这下面的人哪个不是左内史的新僚属”
郑当时没继续往下说,不过他话里的深意是有的。新迁来的左内史本人需要和这些下僚磨合关系,在关内形成自己的声势。在这个节骨眼得罪下属,就算对赵筠的未来也不好。
“也是,本来流民就是过不下去,被捕来劳动,至少有一口饭吃。”乐正绫顺着他说下去,“这个世道行仁政,最好也就是做到这个程度了。官总是要贪一些的。这事在君臣这一套官秩的内部解决,应该是不行的。劳动左内史,用使君的鹏程来保这些贫民,也不实际。”
“夫人有什么办法么?”左内史冲她笑了笑。
“愚妇想的是,我们管不成,就让他们自己做主,让流民自己起来闹,威胁当地的官吏发给他们标准的口粮。”
“流民为害!这不行。”左内史一口就回绝了此事。
“如果流民继续这么饿着肚子干活,保不齐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