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避让不及,差点摔了一跤。天依跟着阿绫走进低矮的水房里,发现正中央的那一桌没有人坐。上面是几个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碗。有几个人擦完碗,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请她们入座。
“昨天等二位姑娘没有等到,真是可惜昨天过冬至,聚上热热闹闹的,你们要来,多好!不过今天来了也好。刚才六弟过来通报说到了,小子同老板有约在前,等你们来了,兄弟几个凑了钱,让老板出最好的菜招待。”
“这就不必了。大家都是紧巴过日子的人,钱要用在正道上,哪能出这些。”乐正绫向他摇手,表示她们不用吃这顿饭。
“兄弟们的心意,钱也是兄弟们的钱,你二人就坐定吃吧!”
反复推脱不得,阿绫和天依只能在桌前坐定,其他几个侠客的首领,合着父亲大病初愈的那位方才哭得意识不明的侠客,也陪着她们坐下,准备开今日的宴会。
这场简陋宴会的菜品也带着游侠们最后的小心思阿彭仍然是有些顾虑,目前的两人到底是不是高门大户出来冒险的女儿。虽然各种表现都倾向于她们就是有门路来钱的侠客,但是兄弟们之间难免还是有这个猜测。这水店并不是什么高级的场合,店主亦是粗人,粗人做粗饭,若她们是大户小姐,绝对是吃不惯的。
过了一会儿,几碗粟饭合着臭肉被端了上来。臭肉是这个时代底层美食的一种,先将肉埋在土中放臭,再挖出来吃,往好了说,是臭香臭香的往不好了说,闻起来臭,吃起来也臭。那人就活成了食腐动物了。
两个人到汉代以来基本上什么都吃过,也过过缺粮断水的日子,阿绫过过的尤多。她同此馔一打照面,全然不多想,夹起一块臭肉,合着粟饭就往嘴里塞。天依也不怠慢。
坐在一旁的老王原先笃定二人不会吃这么糙腐的食物,绝对是个千金,现在一看,他也傻了眼。虽然两个人能够用金钱的手段摆平好多事情,但她们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很体面,至少是在这西乡聚中。
到这个情况,纵使她们确实是哪个阔人家的女儿,也无所谓了。天底下找不出几个能吃苦的阔人,人家勤俭至此,给乡人和兄弟们办了这好些事,自己若要图什么,恐怕老天爷也不答应,届时要降灾的。
“慢点吃,慢点吃。”姓彭的剑客向她们抬手示意,“肉还有呢,不差这几块。”
这一关结束后,店中的人马上端上了正常的熏肉给她们进用。这些都是他们合金让老板破费的,本来要好好请这两位姑娘吃喝。毕竟许多人都受过她们或大或小的帮助。
“来,一起吃啊。”阿彭招呼围观的其他人也坐下来,“莫光看着。”
这个水店中的小宴虽然同二人参与过的其他宴会相比都属不入流者,但它毕竟是侠客们能为招待她们而凑出的最好的配置。不仅有肉,还有点使用珍贵的粮食酿造出来的酒,可供小酌。
那个父亲刚被治愈的青年看着面前大快朵颐的两人,嘴唇微动,许久,问她们:
“这些日来一直是郑姑娘帮我们解难,郑姑娘自己可有难需要解?”
“这两位手眼广大,怎么会有难呢?”别人笑话他。
听到这个问题,乐正绫把羹碗放下,将嘴里的熏肉片一口咽入腹中,道:
“还真是有,正是这几日遇到的,亦需要请几位兄弟合伙帮忙的。”
“这几日遇到的?”侠客们面面相觑,“是来西乡的时候遇到的么?”
“可以这么说吧。”
大家都看向自己的首领。阿彭只是放下筷子,整理了一下双袖,未几,才问:
“你们这前几日遇到的难处,是要在这儿说,还是要在外面说的?”
“要在外面说。”
阿彭的食指在脸上摩擦了一阵。又过了一阵,他他伸出右手,请两人先用完这一顿饭。
“先吃。”
不适合在水店里当着客人主人说而需要在外面说的,便是大事了。要么是关乎钱,要么是关乎命。游侠的首领并没有拒绝她们,而是请她们先用完这顿餐,说明他们对回应阿绫宣称的难处并不是很拒绝,事情或许可以做。不过这个“先吃”包含的信息量不止有“可以做”,还有“可能不能做”。具体做不做,得等她们到村外的雨中去商量。
两人便快快地吃完了这顿筵席,干净利落地跟着几个首领离开了水店。几个侠客中辈分比较小的为她们打起伞,两人一把,走进聚外的小树林。
树林的雨势稍微小一点。由于关内温和的气候,冬季的常绿林还不少。在一棵高大雄伟的古树下,几人靠着树干,开始探讨店中不能说的内容。几名小弟散到各个方向去侦查可能的危险。
“你们遇到什么难了?”彭姓剑客问道。
“是呀。郑姑娘,就算有什么难,兄弟舍身也会”那逢了二人帮助的游侠也说。
老彭和乐正绫都抬手止住他的这些话。
“不需要舍身。”乐正绫抱着臂,“我们前几日遇见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