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千万事,皆尽踏月随风过。说的轻巧,真挨到头上,那是怎么也过不去的。
眼见着那传旨官的背影走不见了,黎音还跪在地上不动弹,凌烟心下好笑上前戳股戳股他,哪知这耍赖皮的直接蹦起来又跳又砸就差把家拆了,还赖在地上由着性子撒泼。
左右这好歹是你家,轻点拆啊喂!凌烟跟在后面看他发疯拦都拦不住,看得胆战心惊。
虽说黎音本就是要去的,但是开玩笑,天帝要带你去!和你自己去能一样么??!
天帝带你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全程都得呆在接待的行宫里跟天帝一起,全程都得端好上仙的架子,稍有闪失那都叫失了天界的颜面,更不用说天帝去哪你就得去哪,不能离开半步,基本就差晨昏定省了!
这就好像你要进京去赶考,约好了朋友一同前去,干正事之余还想顺路欣赏观光一下沿途的良辰美景。结果你爹妈一拍板,儿子,咱们一同去!得嘞,请好吧您嘞!一路上专心看书吧。
因着这次的事情涉及夜游神,日游神又重伤未醒,凌烟黎音商讨之下决定暂时瞒住不报,虽不知天帝知晓了多少,但总归把事情搞清楚再禀报不迟。
现在可好,出师未捷身先死,事还没办呢,腿先给绊住了!
黎音欲哭无泪,平生最恨束手束脚,这下子又摆脱不掉,还是老问题,他能抗旨么?
不能。
越想越心烦,他索性赖在地上还打了好几个滚,红纱的锦衣都沾了灰也就是不起来。凌烟拽着他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劲愣是没拽起来,折腾的呼哧带喘的就奇了怪了这货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哪来这么大劲。
“老子要辞官!!!!!辞官!!!!!!!!”黎音喊得那叫一个悲愤。“老子不给他干了!!!!!!!”
“月老要是辞官了,天下痴男怨女无处可拜都去买醉了,那我可要心疼我的宝贝们的!”
一声戏谑轻笑传来,黎音凌烟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位神仙,方才光顾着闹都没留意什么时候进来神了!
来者靠着门环着手臂,欣长的身影逆光而立,黎音忙掉了个个支起身子眯起眼,方才看清来人熟悉的面容。
雕刻般的五官丰神俊逸,镶嵌着鎏金纹扣的腰带上挂着根白玉笛,发上只是用根木簪子束了并未多加装饰,带着熟悉的不羁之意,是酒仙来了。
“我的老天爷玄老兄你可算来了!”拽不动黎音的凌烟此刻看到了救兵,乐得巴不得赶紧把这堆烂摊子甩掉,松开手溜得飞快躲到了酒仙身后面,“兄弟快快快!!阿音疯了你快给扛走!太上老君那还是药神哪你瞅哪合适扔哪!!!!没救了就扔轮回台回炉再造也成!!!!”
“你二大爷的扔你还差不多!!”黎音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对着凌烟顺手就将案上摆放的仙果抓了一个狠狠扔过去,“有你这么损的么??老子烦着呢!!”
“我二叔他老人家此刻正在和陛下对弈,我定会告知他你思念他想邀他一聚了。”酒仙玄渊抬手轻松接过果子,又一反手轻扔给躲在他背后偷笑的凌烟,勾着嘴角反问,“是吧?”
熟悉的他二大爷是他二叔的问话。
“.............你们狠!”黎音被噎了一下,气呼呼地又坐回了地上,“一个两个就知道来气我!”
地上的红线好像也知道月老不高兴了,刚才还杂乱无章地乱铺着,这会都自动自觉地顺着穿堂风被扫到了一边。
这会子你们乖了是吧?黎音一脚把一撮没来得及躲远的红线蹬到了一边。
“不过放心吧,现在最烦的是陛下,可轮不到咱们。”玄渊一撩衣摆毫不嫌弃地在乱哄哄的地面上挨着黎音坐下,正开心地啃着上好仙果的凌烟大刺刺地直接坐到了另一边,“平白无故上门这么大个麻烦,明知有鬼偏还不能拒绝,陛下这几天约么都没睡好觉,你看看药神急的个什么样,安神的方子换了多少张了,陛下寝宫里的灯也不见得早熄了,呵。”
“就是就是!啊呜!”凌烟咬了一大口仙果口齿都不清楚,“有人替你急呢,你急个....咔哧咔哧...........什么劲啊?”
“离我远点!”黎音有些嫌弃地将凌烟推远了点,他又自己凑了回来。
“我是担心。”黎音长出口气,拄着头靠在玄渊身上,玄渊像安抚人界的某种小生灵一样摸摸他软软的头发,为他理正了有些松散的发冠。
“担心那位若真是夜游神,我们会来不及救他。”
“他们二神命中的劫数到了。”玄渊的手顺着黎音飘逸的长发滑落下来,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们想要天长地久,总要过这一道坎。”
这是仙家命里的一道催命符,过不去,就注定灰飞烟灭或是永世沉沦。
一旁凌烟想起了什么,飞快地扫了黎音一眼又赶忙心虚地挪开视线,方才还神采奕奕的瞳孔随即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