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笑看了眼胡不归等大风口的守军，沉吟片刻，冲淡笏道：“你可真会开玩笑。要不是你多次手下留情，我这条小命，早就交待了。”

淡笏有些发懵，没明白江一笑说出这番颠倒事实的话，到底是何用意。

一旁的柴不全，却当即明白了江一笑心中所想。猛然间，他唤出从墨长图那儿换来的芦叶剑，然后一脸决绝地冲江一笑和金芙喊道：“你们快走！我来殿后！”

胡不归一见，顿时眼前一亮，高声喝道：“他们是少主的敌人！快抓住他们，扒皮抽筋、敲骨吸髓！”

守军们一听有人髓可食，顿时来了精神。他们催马扬刀，冲柴不全身上招呼过去。至于江一笑和金芙，自然是留给胡不归和汤硕。

淡笏如在云里雾里，果断选择了冷眼旁观。

金芙先是一怔，而后抱着小白，将祈力贯于右掌，徒手去夺守军们的兵器。总之，就是怎么吃亏怎么来。

江一笑唤出万象，也不用祈力加持，就这么生劈硬砍。

二人且战且退，就只留下柴不全一人。

汤硕唤出大环刀，直追江一笑和金芙而去。

别说装，就是硬拼，柴不全也不是这些守军的对手。所以，没过十个照面儿，他就被守军们砍翻在地。

守军们得到胡不归的首肯，一拥而上，当真是对柴不全扒皮抽筋、敲骨吸髓！

胡不归早已对此司空见惯，冷笑一声，也直追江一笑和金芙而去。

淡笏望着如同野兽分食的血腥场面，深锁眉头。往常，关于敲骨吸髓的吃法，他早有耳闻，但却是今日头回得见。望着胡不归和汤硕的背影，他终于明白了，江一笑那番莫名其妙的话的用意。

不过，淡笏弄岔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江一笑三人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让他看清黑殿的真面目。

柴不全躺倒在血泊中，并没有发出凄厉的惨叫，反倒是放声大笑。临行前，他和金芙，还有计云锋，就已经各自交了一瓶自己的精血，到江一笑手中。

这种生死之际徘徊的遭遇，换个人，哪怕是晓得可以复生，也是不能从容面对的。

然而，柴不全却不同。他很享受这种难得的濒死遭遇。只因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真正弄明白，自己此生最在乎的是什么。

所谓铸就道心，就是铸就一生的执着和梦想。所谓执着，或看透，或看不透。

淡笏看得心惊肉跳，始终是无法适应。迟疑片刻，他领着子桑野和和政化成的行尸，想要往胡不归的方向追去。

可是，还没走几步呢，就见胡不归策马而回。而在马背上，还有被缚魂索捆了个结结实实的江一笑。

胡不归身后不远处，则是灰头土脸儿的汤硕。

“吁！”

淡笏急忙勒住坐骑。等二人近了，他忙问道：“那姑娘呢？”

“别提了！”胡不归骂骂咧咧道，“那小娘子抱着的小狗儿，竟然是个妖物。它化到三丈多高，衔着那小娘子跑了。”

淡笏一脸茫然，看了看被治得服服帖帖的江一笑，又弄不明白这三人一狗，究竟是要做什么了。

江一笑望着惨死的柴不全，还有哪些茹毛饮血的守军，心中竟然万分平静。忽然间，他心中有种异常通透的感觉。沉吟片刻，他轻念了一声：“淡天高何在！”

半空中，并没有任何异常，除了飞鸟掠过，并没有任何人影出现。所谓的黑殿殿主淡天高，并没有被苍穹令召来。

江一笑轻叹一声，已经将飞云岛和木蕖的事儿，弄明白了个十之八九。

胡不归看了眼江一笑，顿时又来了精神。虽然跑了一个，但这还有个可以解馋的。一想到这儿，他大笑一声，拍了拍江一笑的脑壳，冲淡笏道：“听说人脑比猴脑还要鲜美，少主可有兴趣试试？”

淡笏忍着作呕的强烈冲动，故作颇有兴致的模样，点了点头道：“早就想试试。”

“那太好了！”胡不归说着，一脸嫌弃地冲那些守军道：“那么老的人髓，有什么好吃的！赶紧走了！”

守军们不敢违背，急忙将柴不全的残尸，丢到远处乱石中。而后，他们极其熟练地打扫了战场。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毁尸灭迹逃避罪责，而是怕途经此地要进城的人起疑。

虽然已经臭名昭著，但总能碰上那么一两个消息不灵通、脑瓜儿不怎么好使的。

岂止是黑殿，就连白殿，也都是把百姓，当成获取祈力的家畜来豢养。根本没几个人，把寻常人的性命当回事儿。

自然而然，就是被黑殿的上层看见了，也没人会闲到去过问这档子事儿。

就这样，守军们簇拥着淡笏，心满意足地进了城。

胡不归摆了丰盛的酒席，盛情款待淡笏。他已经接到淡天高的谕令，晓得淡笏是来这儿散心一个月的，并不是为了监视他或者取代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