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家破旧简陋的酒铺子里,寥寥几个人在喝着酒,他们低着头,有气无力的。
一个男人正独自坐在一张带着刀豁口的桌子上,喝着闷酒。
他的肌肉还算饱满,但皱纹已经攀上了黧黑的脸,腮边的胡子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似乎突然之间老了很多岁。
他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两个“公子”正在往里面进。
络腮胡笑了笑,笑得很苦。
见到来者,突然铺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地看向二人。
“你们怎么还有脸来这里!”
其余的几人似乎把手放在了刀把上。
来者环视了一周,和络腮胡相视一笑。
来者正是吴雪和兰儿。他们径直走向络腮胡。
有几人拦了上来,“铮”得抽出刀,一时间屋子里寒光闪闪。络腮胡并未阻拦,只是有些奇怪地看着吴雪。
他端着未落口的酒杯,叹道:“你不该来这的。”
吴雪笑着道:“我知道。”
“可你还是来了,来冒这个险。”
吴雪看着刀,只是它们不在他手里。“我必须来。”
话音刚落,刀光闪动。可倒下的不是吴雪,而是拿刀的人,其余几人见了,正欲上前拼命,却被络腮胡喝止。
“你们觉得是他对手吗?”
那些人突然沉默了。他们只是靠着一身狠劲混江湖的草莽,并没有独步江湖的绝技,有的只有刀。
吴雪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需要帮忙。”
络腮胡一笑,道:“那你找错人了,我们帮不了你。”他倒了两杯酒。
吴雪和兰儿坐下。
吴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只有你们能帮忙!”
络腮胡手一挥,道:“你看看外边,已经没有十二琉璃庄坐立城南时的风光了!过不多久,官府的人就会接管这里,我们也只是普通的平民了,怎么能帮得上雪公子?”
吴雪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可宋义并未打算就此罢手。”
络腮胡道:“你什么意思?”
吴雪把那晚在白花台发生的事告知络腮胡。
他听完后陷入了沉默,痛苦地皱着眉头,紧紧抓着酒杯。他有点喝不下了。
良久,他仰天长叹道:“宋义啊宋义,你真的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一点余地都不留吗?!”声音悲戚嘶绝,酒铺子里的人俱是神情悲凉。
兰儿一直默不作声,看向吴雪,他面无表情,却又似乎在笑。他对局势的发展很满意。他喝了一口酒,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砸,然后就站起身欲往外走,道:“这酒不错,只是恐怕以后很难在喝上了。”
就在这时,络腮胡却叫道:“雪公子留步!”
吴雪眉间似乎都浸染着悲凉,好像这一走就是生离死别。他嗄声道:“胡子大哥还欲怎样?趁着风头未紧,赶紧和兄弟们离开英璃罢!”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又是一凉。走还有可能活命,留下只有死路一条。可他们还能去哪?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家人全在这里。他们能去哪?
络腮胡道:“雪公子说得可是属实?”
吴雪道:“句句属实!”
络腮胡突然大掌一拍,整张桌子都在颤抖,他喝道:“欺人太甚,仗着我们没了主心骨就欲加我们死罪!”其他几人应声呼和。一时群情激昂,酒铺子里喧哗骚动。
吴雪这时问道:“胡子大哥,稍加冷静。”然后他看了一圈,“怎么没见到刀疤兄弟跟斜眼兄弟?”
一阵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络腮胡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他们死了!”
吴雪顿时悲痛欲绝,默默低着头,将杯中酒横洒在地上,絮语喃喃道:“兄弟们,是在下有眼无珠,听信宋贼鬼话,害了你们!今日我等在此饮酒,却少了兄弟几人,好不无趣!”然后他把杯子一摔,“兄弟们等等我,我杀了宋贼再来给兄弟们好酒!”
说完衣袖一挥,就头也不回向外走去。兰儿赶忙跟了上去。
出了酒铺子,兰儿问他:“雪儿哥哥是不是真的要给他们报仇?”
吴雪道:“正是!这次来就将一切都做个了解!”
背后传来一片沸腾的声音。兰儿回头,却看见他们都冲了出来,向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吴雪头也不回,双手背在身后,径直向北走去。
兰儿问道:“他们这是在干吗?”
吴雪仰望着天上孤月,说道:“呼朋唤友。”
起初兰儿还有些怀疑,但随后的景象让她深深深信不疑。
那晚他们出了酒馆后,十二琉璃庄的好手重新集结,庄中的、庄外的、有关系的、没关系的,皆头缠白巾,端着武器,气势汹汹不下四五百人,直奔着城北的宋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