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地搜刮每一点优势,寻找每一隙可能:“神侠和七恨,曾共谋于一局,他们的事情……或许可以一起处理。”
“我向来是有耐心的。”姜望看了他一眼,翻开手掌,掌心悬起一团幽幽光球。
“那今天就先到这儿?关于七恨的一切思考,便请留在这里。出去之后就别想了。”
他的食指轻轻移动,便将这团光球推到重玄胜面前:“记得定期来太虚阴阳界就行。”
光球幽幽,似能容纳所有。
重玄胜沉默片刻,笑了:“好,也让我安睡几日。”
他将自己关乎七恨的心念析出,投入那幽光圆球之中,确实感觉疲惫如潮涌来。索性闭上眼睛,往大椅上轻轻一靠,就此离开了这里。
……
……
有一道天光倏然晃过,眼前一阵白茫茫。
正以双手为前足,在腐叶泥泞中蠕动爬行的燕子,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她猛地又睁开!
使劲地抬起脖子,忍着那刺眼的强光往上看。
哗哗哗!
这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忽而落叶纷纷。一眼望不到头的古树,尽为秃枝。
幽森老林,一霎如此明亮!
她使劲睁着血糊的眼睛,看向秃林更高,云深更远——
眼见得一缕飞天而起的剑光,被压回了人间!
无声无息的,绵延大地出现了数不清的裂痕,纵横交错,裂地为壳,仿佛一具披在地面的裂甲!
燕子便本能地趴伏在其中一片“甲叶”上,栽下头来,将浑浊的淤泥咽进了喉咙里。
她还听见一声戛然而止的呜咽,回头看去,那条追她而来的恶心的老黄狗,正夹着尾巴趴在地上,抖如筛糠。半条前腿被切断了,暗褐色的血液如注,却咬紧了狗牙,不敢再发一声。
“嗬嗬嗬……哈哈哈!!”
燕子伏在泥泞里,起先是一种本能的恐惧。
继而是灿烂的欢喜。
满是血污的脸,绽开了癫狂的笑容。
“杀了我……杀了我!”她笑着哭。
一霎又静默。
前一息是幽森繁茂的老林,后一息是龟裂大地上竖起的秃枝。
只是一剑,一切就都改变了。
大山深处的老林,像是龟壳上并竖着的檀香!
檀香林上供着的烟云,不知所祀何方……烟云上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仰首望天,睁着有些痴惘的浑浊的眼睛:“小友……何故?”
仿佛有风吹来,天空云气汇聚,显出一张巨大的脸。
本来宁定温和的五官,因为过于巨大的形显,体现出一种遮天蔽日的威严。
此张巨脸低俯下来,只是拿眼一看——
极致灿烂的烈焰,顷刻就将那白发老者包裹。
无尽火海一瞬间炸开,在茫茫天际,一层层荡开,也一层层染过,终成艳织万里的火烧云!
一缕璨耀的剑光,竖在燕春回额前。
他的发髻已经散乱,白发披垂在身后,浑浊老眼一点一点地清澈。在无尽灿红的正中间,只有他身周一步见圆,是唯独的一片透明的净空。唯有汹涌不息的剑气,灵动地交织在此间。
青衫微卷的姜望,便立在这片一步见圆的剑空外,抬起一根食指,点在剑空与火空的界缘,细致感受忘我剑道的锋芒。
“何故?”他看着剑空里的白发老者,略想了想:“我是不是说过,请你离云国远一点?”
“还不够远吗?”燕春回迷惑地看着他:“咱们此刻在南域。这里更是人迹罕至的荒山。”
“我是说——你为什么贼心不死,老盯着云国的方向看。不知道那地方现在由我保护吗?”姜望严肃质问。
“……小友。刚刚是你说到云国,老夫才看了一眼。”燕春回的眼睛越来越亮,表情却越来越迷茫:“你不讲道理的吗?”
“……好吧!”姜望道:“我以为我找你不需要理由,所以也没有好好准备一个。”
“不好意思哈!”他说着,拔出了腰间长剑。
姜望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暂且放下对孙孟这条线索的追查,以叫神侠放松警惕。
今日之姜望,能被什么事情绊住呢?
环顾天下,好像也只有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选择——
燕春回!